郭裡正有兩個兒子,銀寶是二小子的獨子,大兒子也有兩個小子。
大兒媳婦看著弟妹的兒子,又看著自己生的這兩個,心裡滿滿的不是滋味。
她甚至想,自己兩個兒子都比銀寶大,還都在隔壁村童生那裡上過一兩年學。
若是公公帶自家兒子去,自家兒子肯定也能跟著舉人老爺讀書。
郭家老大興奮的和娘說話,完全沒察覺媳婦的不高興。
銀寶的母親劉氏明顯察覺到大嫂不開心,她垂下眸,也沒多說什麼。
今晚家裡氣氛怪怪的,這種奇怪的氛圍一直持續到郭裡正回家。
堂屋裡。
郭裡正坐在首位的左邊椅子上,郭母坐右邊的椅子,兩個兒子兒媳,和三個孫子坐在堂屋兩側的凳子上。
這是家裡說正事時的習慣,一旦擺出這副架勢,就證明作為一家之主的郭裡正有大事要和家人說。
郭裡正先看了看屋裡的眾人,開口道:“過幾天銀寶就要去鎮上的李舉人那裡讀書,一年的入門費是五吊錢,這錢和當時大郎家的孩子讀書時一樣,都從公中出。”
郭家大郎點點頭,“這是應該的。”
郭家大嫂低頭沒吭聲,郭母看她這副樣子皺了皺眉。
郭裡正沒有看大兒媳,而是繼續道:“文英文忠,當年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也是讓你們讀過書的。可是你們不爭氣,死活不願意讀書。”
郭文英和郭文忠聞言,同時害臊的低下頭。
郭裡正繼續道:“當初我也送元寶和金寶去讀書,結果元寶去了一年半不想每日早起慢慢的就不再去私塾讀書,金寶去了兩年,回來哭著說夫子嚴厲,也就不去了。”
“慈父母多敗兒!”郭裡正厲聲道。
郭文英聽著親爹的訓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郭家大嫂想說什麼,但是在看見公公的臉色後,沒能開口。
但是兩個孩子見情況不對,就開始緊張了,還以為家裡是又讓他們兩個去讀書。
誰願意去讀書啊?學堂裡的夫子十分嚴厲,去了學堂,背不過書捱打,背不熟書也捱打,沒寫完功課捱打,寫的不工整還捱打。
不管是熱天還是冷天,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每天辰時早上七點)都得起床。
別的小孩一起玩的時候,他們玩不了,一起去山上捉兔子找野果的時候,他們去不成。
夫子不僅嚴厲,還十分摳門。
夏天學堂裡熱的狠,還讓不準他們穿粗布短褐,全給得裹得嚴嚴實實的起一身痱子。
冬天的時候,學堂裡雖然生著火爐,但外面冷啊,手上腳上還有耳朵上的凍瘡,走進屋裡一著熱氣就癢的發疼,就這樣還得寫大字。
金寶也就比銀寶大兩歲,八歲的皮小子一想到自己曾經受過的罪,就開始嚷著不要去讀書。
“娘我不去讀書,讓銀寶去讀書吧,夫子都說我是朽木,不是讀書的料子,我不去讀書。”
郭大嫂一聽就炸了,當即兩巴掌打在小兒子的屁股上。
“讓你瞎說,讓你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