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壹站起來道:“李夫子您德高望重,挑學生從不看家世,只看學生悟性和學識,整個大槐樹鎮都知道您這些年教人無數,桃李滿院。
我原本也是想把儀哥兒送去您這裡讀書的,誰知道這孩子偏偏於另一位李先生更有緣。”
蘇壹這句話說的十分有水平,既無形中恭維了李夫子,又表示儀哥兒不跟著您讀書,不是看不上您的學識,而是於另一位更有緣分。
李夫子摸了摸鬍子,笑著道:“緣這一詞,本就是妙不可言。我堂兄一項眼光極高,其實他能看中儀哥兒,我也很詫異。”
蘇壹摸了摸身邊小孩腦袋上布包頭發的小發包。
“說來也不怕您惱。我家如今只有我和儀哥兒相依為命,儀哥兒又從小沒離開過家,我既怕他不習慣出門讀書,又不曉得李先生有什麼忌諱的,恐怕日後不小心惹怒李先生。
今天貿然跑過來拜訪,是想讓李夫子您指點一二。若是您能稍微提點我幾句,就算小子我這趟沒白來。”
李夫子立馬懂了蘇壹的意思,說白了蘇壹還是擔心弟弟。
蘇壹歸根究底是個農家小子,不知道堂哥的身份底細,心中有幾分擔憂也正常,誰讓自己的堂哥是突然冒出來,又突然想收沈從儀做學生的。
李夫子開口道:“我堂兄自小就是個有本事的。五歲啟蒙,十六歲考上秀才,二十五歲考中舉人,次年參加會試一舉得中,殿試上由先帝親自考教終得二甲第六,賜進士出身,改翰林院庶吉士。
第三年得翰林院編修之職,升翰林院侍讀,升國子監祭酒,後遷禮部又遷吏部任職,告老還鄉之時任吏部尚書並身兼數職。陛下感念堂兄功績,特準堂兄年老歸家榮養,如今堂兄的三個兒子皆外任做官。”
蘇壹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那位李簡正老先生竟然如此厲害。
二十六歲考中進士,二甲第六,也就是說全國第九名。
不管對方到底為啥不在朝堂繼續上幹了。
但是隻憑著對方做官二十多年,高居尚書職位,五十多歲能安全退休,幾個孩子如今照樣做官,就能證明對方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做官能做到那種程度,有什麼事是沒見過的?如今對方能主動收儀哥兒做學生,還真是儀哥兒撞大運了。
李夫子看蘇壹發愣,笑了一下,“蘇小友這是怎麼了?”
蘇壹摸了摸幹笑,“您老說的這些,我事先一點準備也沒有。我來之前心裡沒底,如今聽您說了這些,心裡就更沒底了。”
李夫子就是喜歡蘇壹這副坦誠樣,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不用擔心,我堂哥品行正直不阿,學識更是沒得說,他如今想收儀哥兒做學生,是純粹覺得儀哥兒不錯,你不用擔心。”
……
蘇壹和沈從儀又和李夫子說了些話。等他們走了之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從裡面走出來,此人赫然是李簡正。
李夫子陰陽怪氣的開口,“剛剛的話都聽到了?兩個都是好孩子,你做官做久了,看誰都心黑。”
李簡正坐在椅子上,小廝走過來遞一杯茶。
李簡正接過茶杯喝一口,“沒辦法,老毛病了。哥哥弟弟都不錯,尤其是哥哥,很通透啊,可惜年齡大了些。”
李夫子不再理他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自顧自的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