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簡正不為所動,“家裡做買賣,小孩子耳濡目染罷了。”
李夫子翻了個白眼,“你眼光也太高了些,以為什麼人都像是奉天城裡那些四五歲就啟蒙的官宦人家小孩嗎?這是鄉野田間,農戶出身卻有這等聰慧,已經很優秀了。”
……
晚上蘇壹帶著沈從儀寫字。
蘇壹試了一條自己做的墨,墨條本身做就是日常新手或者小孩子用的墨條大小,再加上秋天本來就天氣幹燥,有些墨條再過小半個月就能賣錢了。
沈從儀寫一張大字下來,蘇壹拍手叫好。
“不錯不錯,進步很大。”
沈從儀放下筆,踟躕了一下問:“哥哥為什麼想要我跟著李夫子讀書,明明隔壁村也有學堂?”
蘇壹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順便也給儀哥兒到了一杯。
“因為李夫子是舉人啊,儀哥兒還記得哥哥之前和你說過的關於本朝科舉的事嗎?”
沈從儀點頭,“先考縣試,再考府試,最後考院試。這三場考試全部透過的人才會被稱為秀才,後面秀才還要參加鄉試,考上的人就是舉人。”
蘇壹點頭,“咱們去讀書,也不是一心為了考功名,哥哥希望儀哥兒能去學本身、長見識。舉人和童生,因為地位的不同,見識自然也不同,所以他們是兩個不同的平臺。
一個人的一生,能不能成就一番事業,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處在什麼樣的一個平臺之上,廁鼠和倉鼠的區別就在於「廁」和「倉」。兩個平臺不一樣,接觸到的東西不一樣,最後的成就自然會天差地別。”
沈從儀低頭思考,蘇壹摸了摸他頭上的小包包笑著道:“聽說李夫子桃李滿天下,教出來的童生秀才不知凡幾,儀哥兒若是能去他那邊讀書,肯定能學到更多東西……”
沈從儀抬頭看著蘇壹,“若是我去隔壁村童生那裡讀書,我的同窗大多數都會是像沈耀祖那般的人。若是我能去李夫子那邊讀書,我的同窗則大多數都會是童生和秀才。是不是?”
蘇壹點點頭,“聰明。”
沈從儀一笑,露出正在換牙的牙齒,頓時又閉上了嘴。
蘇壹起身開始收拾桌子的東西,“該睡覺嘍,先刷牙洗臉再去睡覺。”
沈從儀跟著收拾桌子上的東西,聞言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蘇壹,“我突然想起一個故事,今晚哥哥講千裡馬和伯樂的故事好不好。”
沈從儀:“千裡馬?”
蘇壹搖頭晃腦的道:“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裡馬。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
一晃日子就回去小半個月,天氣徹底轉涼。
半夜蘇壹被凍醒,他起身點燃床頭的油燈,就見儀哥兒睡著被子裡,整個凍的縮成一小團。
蘇壹把儀哥兒攬到自己的被子裡,一兩人相互依偎取暖。
“還冷嗎?”
沈從儀把頭埋在蘇壹的懷裡,“不冷了。”
蘇壹把兩個被子疊蓋,“睡吧睡吧。”
一大早蘇壹起床,去看庫房裡的墨條。
蘇壹挑挑揀揀,發現也就自己第一次做的那些墨條已經完全陰幹可以使用,後面做的有些能用,有些則還不能用。
蘇壹把能用的墨條從稻穀草上解下來。
同成年男人中指差不多長度的墨條,上面還有小巧精緻的花紋,有文竹樣式的,梅花樣式的,還有刻著蠅頭楷字勉勵進學的詩文樣式的。
蘇壹又拿來自己提前買好的金箔紙,金箔紙蘸水碾化,用毛筆沾上金箔水,開始往漆黑的墨條上描金。
黑色的墨條,配著上金黃的花紋刻樣,整條墨瞬間上了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