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端的細線驟然一緊。
找到了!
果然是宛如細絲般,在黑暗中閃耀著微弱的光。執念沒有任何停頓,幽幽飄往某個方向。
嚴繼堯立刻邁步追上去。
眼前光芒一閃,黑暗終於盡數散去,嚴繼堯直直望進了一雙清澈明亮的雙眸。
馬喻才穿著一身白西裝,正站在鏡子前整理領帶,雙眼中笑意盈盈。
嚴繼堯的心髒彷彿都活了過來,在胸膛裡跳躍,他情不自禁伸出手:
“馬——”
對方身體一僵,那雙含情的雙眼卻驟然變得驚恐,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馬喻才靠在鏡子上,一臉驚恐道:“嚴繼堯!”
嚴繼堯立刻道歉:“抱歉,我嚇到你了……”
話還沒說完,門忽然被人開啟,一道格外熟悉的嗓音響起:“喻才,怎麼了?”
嚴繼堯看過去,瞳孔一震。
他看見——另一個自己。
另外一個嚴繼堯穿著一套潔白如雪的白色西裝,那套西裝剪裁得體、質地精良,量身定製的一塵不染,幹淨得如同剛剛從洗衣店裡拿出來一樣。
他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一毫髒汙的血跡。無論是領口還是袖口,甚至連鞋子和褲腳處都是幹幹淨淨的,彷彿他一直身處一個遠離殺戮和血腥的純淨世界之中。
那雙修長的指尖,更是找不到半點血跡的痕跡,就像是從來未曾觸碰過血腥之物。
另一個嚴繼堯頂著帥氣幹淨的臉,伸手扶住了馬喻才,關切道:“哪裡不舒服,要休息會兒嗎?儀式待會兒就要開始了。”
被馬喻才驚恐的視線盯著,嚴繼堯看向了房間內的鏡子,看見了自己,本就沒有溫度的身體如墜冰窟——
那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彷彿來自地獄深淵。
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跡象的軀體正站在眼前。
原本完整的身體如今變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肌肉和骨骼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又粗暴地拼接在了一起。
破碎的面板和外翻的肌肉組織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種詭異而扭曲的形態,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
鮮血從傷口處不斷湧出,彙聚成一灘暗紅色的血泊,慢慢地向四周蔓延開來。有些地方甚至還能看到白色的骨頭碎片裸露在外,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那張曾經或許還算英俊的臉龐此刻也已面目全非。
和房間裡的另一個嚴繼堯截然不同,任誰看了都會反感厭惡,也難怪馬喻才嚇成這樣。
——這是他真正的模樣。
馬喻才被狠狠嚇了一跳,死死拽住嚴繼堯的胳膊,雙眼不敢再看過去,閉眼躲進另一個嚴繼堯的懷裡,聲音動搖不已:“我是不是太緊張出現幻覺了,我看見一個、一個……”
“——一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