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餘好像被人扔進屠宰場一般,一時間鼻腔裡只有那股子滿滿的新鮮鐵鏽味。
他忍著氣息一掃,一眼就看見了近處倒在地上的馬喻才——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不說,左手被穿透在地上,他眼尖瞧見了馬喻才掌心的符紙,正是隔絕外界的符。
難怪剛才沒辦法找到。
馬喻才身下的陣法裡盡是密密麻麻的符號和線路,晦氣無比。周圍幾支蠟燭已經燃燒到了最後一線。
路青餘心裡一緊,雙腿一蹬,爬到了平臺上,然後往不遠處的另外兩個人影看去,腳下一頓,呼吸都差點停止,情不自禁“操”了一聲。
嚴繼堯站在副法陣上,他的腳邊正是一個黑色的方盒子,是殯儀館常見的骨灰盒。
然而此刻無人關心這個找了許久的骨灰盒。
路青餘緊縮的瞳孔瞪著嚴繼堯可怕的身影,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只見他周身的邪氣猶如掙脫束縛的野獸般張牙舞爪地洶湧而出。
那些邪氣彷彿擁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開來,如同一層厚厚的黑色濃霧,緊緊地附著在每一塊冰冷堅硬的水泥塊之上。
僅僅只是裸露在這樣的黑霧中,路青餘就感覺面板涼得可怕,渾身發寒。
他都分不清是夜風的寒冷,還是嚴繼堯那入骨的邪氣帶來的寒意。
一道道尖銳如刺的怨氣如同瘋狂舞動的毒蛇,在半空中不斷翻滾扭動著身軀,朝著他手中所掐之人猛撲過去。
被掐住脖頸的人正是俞式禮。
他雙腳已然離開了地面,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支撐點,在空中無力地搖晃著,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絲毫生機,任誰來看都是個死人。
即使手中的人已經死了,但無情的邪氣依然機械而麻木地戳刺著屍體。
濃烈的血腥味正是來自於俞式禮身體裡的血液。
“嘩啦啦——”
每一次刺入帶出的鮮血宛如雨水般落在法陣上。
鮮血直流,肌肉、骨骼都清晰可見。
如此嚴重的傷勢,即便是神通廣大的神仙下凡恐怕也難以挽回其性命了。
而站在一旁的嚴繼堯,其雙眸之中一絲眼白都不見,只剩下兩個深邃幽暗的黑洞,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顯然是被邪氣侵蝕到神智的模樣。
路青餘一顫,大喊道:“嚴繼堯!”
“你……”
路青餘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來,聲音顫顫巍巍:
“你……殺了他?”
嚴繼堯置若罔聞。
路青餘也不管死不死人了,他撐著發軟的手腳撲到馬喻才身邊,一把拔掉那尖錐,然後扒開了他的眼皮,顫抖著手放在脖頸旁試探脈搏。
馬喻才的身體和他的指尖一般冰冷得毫無溫度,路青餘緊張地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