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喊下一個,路青餘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立刻道:“等等等等,覺淩師兄幫我坐一下。”
說完他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走到員工通道,遠遠就看見電梯口處,工作人員正好將馬喻才帶了上來。
路青餘抬手,笑容掛起:“馬喻才——”
遠處的人影抬起頭,也揮了揮手。
可等緩緩走到近處,路青餘眼尖,一下便察覺了馬喻才身上似有若無的邪氣,他呼吸一滯,將馬喻才仔細打量起來。
臉頰都凹下去了,這幾個月不見直接瘦了約莫十斤,本就不算胖的馬喻才這會兒看起來憔悴了不止一個度,臉色也並不健康。
幾個月前從山上下去那面色紅潤活蹦亂跳的模樣,如今卻面黃肌瘦地回來了。
路青餘牙立刻癢了起來。
那個惡鬼!
山上的確比較冷,湊近了,路青餘發現他止不住地在顫抖。
路青餘用銳利的眼神掃了他一眼,對工作人員笑道:“謝謝哥。”
馬喻才裹得嚴嚴實實的,出門前已經恨不得穿個裡三層外三層了,但還是冷得不行,從骨子裡透出去的冷。
他哆哆嗦嗦地打了個招呼,彷彿都能聽到牙齒磕碰的聲音:“…路青餘,最近…大家…還好吧?”
路青餘一把拽住他的大棉襖,把他往上面帶:
“好,好得很,山上又沒有惡鬼,來這過新年,清靜又安全!”
伸手抓住幾個珠子,在手電筒下仔細看了看,遞給了路青餘。
路青餘嘶了一聲道:“是邪氣,很濃厚,純惡的。”
馬喻才將珠子遞給路青餘,繼續又下了好幾鏟子,直到這些珠子都被他挖了出來,還碰到了另一個堅硬的東西。
比珠子大,但是沒那麼硬。
馬喻才一下鏟不出來,把手電筒給了路青餘:“拿著。”
月光不夠明亮,手電筒照見的地方,泥土散亂,坑坑窪窪,馬喻才蹲在那兒,握住了泥土裡鑽出來的一個物體尖尖,然後腰腿一發力,居然沒能拔動。
嚴繼堯見狀一手搭在馬喻才的腰上,一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拉。
“呃!”
馬喻才腳下不穩,倒在嚴繼堯懷裡,背靠在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模糊的月光中,那熟悉的形體讓心尖一顫。
一尊男性神像。
五官分佈、身高體型,似乎——就是嚴繼堯的模樣。
手電筒的光芒立刻跟了過來,看清楚後,馬喻才更是呼吸一滯,連身後靠著的身體都僵硬了片刻。
模糊的光芒下,過於相似的臉導致他看錯了。
神像的臉,不是嚴繼堯。
——分明是嚴旭新的模樣。
馬喻才抬頭看去,看見嚴繼堯顫抖的雙眸,張嘴想說些什麼,但他現在腦子也震撼混亂,一時間沒話說。
蔣無常忽然從墓碑上跳了下來,將傘往地上敲了三下。
鳥類撲騰翅膀的聲音響起,路青餘循著聲音看去,看見一隻紅喙的烏鴉落在了墳邊的樹上,月華落在它身上,張開的翅膀好似光華流轉的綵衣,收斂在低調的漆黑中。
烏鴉低頭看向了他們手中的東西,嘴一張,居然吐出了人言:
“是,近七八年來,那些魂魄消散之地縈繞的就是這股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