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嚴繼堯,因為他自己和父母的關系都不算好。
馬喻才道:“難受就別講了。”
嚴繼堯卻依舊繼續訴說著,聲音越發低沉和沙啞:“……她去世之前說過一句話,一直困擾著我,直到現在,她說……”
“——‘我寧願沒生下過你。’”
聽見這話,馬喻才直接呆住了,腦海中也回蕩起了一句格外相似的話:
【我生下你難道是老天的懲罰嗎?】
心髒一縮,馬喻才撐起胳膊,抬頭看向嚴繼堯的背影,想要安慰他兩句——
他低垂著頭顱,肩膀微微塌縮著,陰暗的邪氣正在瘋狂的暴漲,宛如實質般糾纏在他高大的身影邊。
馬喻才意識到不對勁,猛地伸手拽住了嚴繼堯的西裝外套。
“嚴繼堯!”
嚴繼堯毫無反應,垂頭坐在床邊,暖黃的燈光也無法穿透的黑霧逐漸攀附上他的肢體。
刺骨的寒意讓馬喻才一個哆嗦,那邪肆的黑怨氣息瞬間蔓延了過來,馬喻才嚇得縮回了手。
但收回了手的馬喻才反應過來後,掀開被子跪在床上,又立刻重新伸出去,一邊念著驅邪咒一邊抓住嚴繼堯的手臂,大喊他的名字:
“嚴繼堯!”
黑水般流動的霧氣猛地停下了擴散的動勢。
嚴繼堯也微微抬起了頭來,轉過頭:“馬喻…才……?”
馬喻才嘴裡的那口氣還沒松,床頭的燈光啪一聲熄滅了。
黑暗悄無聲息地侵襲了這方小天地,還沒來得及驚惶,馬喻才猛地被人撲倒在了床上。
冰涼的軀體壓制在身上,在黑暗中敏感加倍的馬喻才立刻意識到現在的嚴繼堯,絕對是他自己口中那個壞人格!
他喊道:
“嚴繼堯!你怎麼了?”
馬喻才立刻掙紮起來,扭曲著身軀,雙腿也抬起,試圖將嚴繼堯踹開再說。
然而冰涼的屍軀沉重無比,馬喻才居然搬不動他絲毫。
一隻冰涼的手擦過下頷,涼得馬喻才倒吸一口涼氣,氣還沒喘完,嚴繼堯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所幸嚴繼堯似乎不是想扭斷他的脖子,也不是想掐死他,手只是虛虛壓在他的脖頸上,讓他呼吸稍微有些困難。
就算馬喻才知道,嚴繼堯再怎麼失去理智也不會殺了自己,畢竟他們生死同籠,但這並不妨礙馬喻才的危險之鈴瘋狂響著。
喉結被壓著,呼吸時難受不已。馬喻才盡量睜大雙眼,但也只能看見嚴繼堯的身影,看不透他此刻的狀態,他帶著威脅,試圖最後溝通一次道:“嚴繼堯,趕緊起開,不然我念——嗯!?”
受限的視野難以發現眼前的變化。
但身體可以。
眼前的涼意驟然靠近的瞬間,馬喻才只感覺自己的嘴巴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了。
話語全部被堵在了喉間,而口腔裡鑽入的東西幽涼無比,像是往嘴裡塞進了一大塊冰塊。
“哼——!”
他失神了一瞬間,眼前浮現出了吳建平的扭曲的笑臉。
而後,在嚴繼堯低沉的喘息和呼喚中,吳建平的臉破碎消失,眼前只餘黑暗和他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