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喻才出院是兩周後。
他坐在病房的小凳子上,路青餘在幫他收拾東西。
他現在想起來北京的目的,和現在物是人非的情況,就有些恍惚。
嚴繼堯是突然消失的,走之前什麼都沒說,讓馬喻才有點生氣。
但是一種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力量在推動他,無法視而不見。
就好比秦始皇的鬼魂跑到你面前說,給我打錢,你沒辦法假裝看不見一樣。
盯著手中的戒指看了一會兒,馬喻才猛地站起來,問路過的護士:
“你好?我想問一下,這裡有沒有什麼xieji醫院?”
“協…協什麼?”
“協ji……”
“哦,你是說協濟醫院?”護士道,“知道啊,很有名啊,本地唯一的三甲私人醫院。”
馬喻才趕緊追問:“哪個協?哪個濟?”
護士告訴他,他趕緊記在了手機備忘錄裡,只不過動作非常笨拙。
現在知道了嚴繼堯嘴裡那個醫院了。難道他死前在那個醫院停留過?
回頭,路青餘正看著他,問:“你還要調查他的事?”
他一臉不贊同。
“嚴繼堯的情況非常複雜,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樣。沈浩然還只是個法律可以制裁的普通人,嚴繼堯的案件就算是調查出來,我們可能都要不到一個結果……”
馬喻才看向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戒指的光芒似乎都往微弱了些。
他說:“…我們有約定。”
他隱隱約約有感覺,自己不做這件事會後悔。這種後悔是不一樣的,考試作弊後悔、專案出錯後悔、畢業沒有表白後悔……這些都太常見了。
但是和嚴繼堯相遇後又分開,像是遇見了另一種可能性。
那種後悔,馬喻才無法形容的熟悉,好像很嚴重,又好像無關緊要。
路青餘還是不同意:“萬一是嚴繼堯在騙你呢?他說恢複記憶就恢複瞭然後消失,說不定他就是這樣獲取你的信任的。”
“我……”馬喻才扯了扯戒指,再度感受到戒指的抵抗,那種宛如要抽出靈魂的沖擊感,“我們的約定還在。”
他沒騙人。
之前他已經問過路青餘了。
活人和死人的約定本來就是不在正常的認知範圍內,無法用純粹的物理科學去解析,所以嚴繼堯本人都取不下來很正常。
他們的約定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冥君見證下定好的,俗話說開頭容易圓滿結束難,要是每個契約都能由一方輕輕鬆鬆結束,那有什麼用?
真要結束,估計只能兩個人一起做個正經儀式,再請哪位神仙冥君來見證。
“一個破約定?假如要抵上你的人生呢?”路青餘還是不忍心看著原本能好好生活到老的一個普通人離他們的世界越來越近,“只是一個沈浩然就差點害你人生大變了。”
馬喻才一怔。
人生?
他明白了,那種隱隱約約的後悔——就像是站在了他人生的分叉口。
他曾經做過選擇的。
對他而言,他選擇的任何一條路都是人生,選了就好好過,哪有什麼毀掉,他很有自信,無論選擇了什麼,都能把自己的人生經營好。
馬喻才道:“好吧,聽你的,我先回家,休養好了再說。”
“啊?先回家再說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