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不像路青餘那麼懂冤魂之類的東西,但是馬喻才也有自己擅長的地方,比如——和甲方交談。
其中馬喻才最擅長的不是賠酒也不是賠笑,反而是——試探甲方底線,討價還價和拉扯!
而此時此刻,換個角度想,他和嚴繼堯的關系不就像是甲方和乙方嗎!?
難道與鬼同車這件事和被甲方狠狠鞭笞比起來有什麼區別嗎?
“聽著,就算你是車…車靈?但是、車也是我的,我把你買回來的。”馬喻才無力地解釋著。
但是對方側了側頭,似乎在傾聽。
“如果我死了,要麼車被拍賣,要麼留在車庫,不管怎樣流程都很長,如果你想複仇,肯定過了最佳時期。”馬喻才有些緊張地扯了扯領帶,他意識到自己語速過快,放緩了一些,雖然不知道鬼能聽清多少。
馬喻才試圖拿出自己在職場的氣勢,表情強硬起來,但語氣還稍微有些顫抖:“我們是合作關系,你最好不要妨礙我。”只是這樣聽起來,他像是個害怕卻還要逞強的家夥。
“所以,我們得好好聊聊……”這次話說到一半,一股冷氣襲來。
馬喻才看見沾滿血跡的領口湊了過來,害怕地住了嘴,而對方卻只是靠近了他低聲回應:
“你找上…我……”
“你…祈求我……”
伴隨著怪物般的聲音,馬喻才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了起來。
低頭一掃,他的手就放在對方蒼白的手中,手掌差距非常明顯,對方的手大了一圈。
嚴繼堯冰涼的手指緩緩伸入了他的手指縫間,一瞬間像是十指相扣,很快,對方捏住了他的無名指,也捏住了那枚精緻而不祥的戒指。那種感覺如此真實,就像是真的有人輕輕拂過他的手掌一樣,指根處傳來瘙癢的觸感。
不祥的黑霧模糊了兩人交合的雙手的邊界,一時間分不清誰才是鬼。
與他人如此黏糊親密的動作居然是和一個已逝之人……
“……這是…我們的…約定,”鬼魅的聲音傳入耳中,打斷馬喻才的胡思亂想:“所以…聽我的 。”
馬喻才張開嘴,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視線瞄到少了掛件的車,馬喻才的確明白過來了。
他主動買的車,他還主動去求了個姻緣包掛在車內,然後,嚴繼堯才將戒指放在了他手上。
換句話說,人家在車裡好好的,被人開來開去,強行上了個姻緣線,以為有人來幫自己了,所以就把戒指交付出去……所以剛剛發現真相的嚴繼堯才一怒之下停車燒了符包?然後遷怒到殷子月身上?
馬喻才欲哭無淚,大晚上和鬼聊天誰不怕呢,他以為自己適應了,但是隻要抬頭看到滿身是血的男人和黑霧模糊的頭部,馬喻才還是忍不住抖三抖 。
他想抽回手卻不敢,懇求道:“但是,起碼給我私人空間。”
嚴繼堯沉默片刻,似乎在為馬喻才說的話沉思,片刻後,他松開了馬喻才的手 。
空氣中只留下一句:
“想見我……摸戒指…我會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說情話呢。
馬喻才握緊拳頭,緩緩地將手收了回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彷彿還能感受到剛才那股涼意。然而那種觸感並不是冰冷生硬的,而是帶著一種柔軟和彈性,讓人不禁想起人類肌膚的質感。
這一切讓馬喻才感到十分困惑和不安,直到都開車回到家底下了還沒反應過來。
明明上次摸到嚴繼堯還沒有摸人的感覺。
等馬喻才洗了個澡安心下來,迷迷糊糊快墜入夢鄉時才品出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真的和鬼討價還價了,但是在和嚴繼堯的交鋒中,看似勝利,實則還是敗北了。
輸了,論討價還價,還是傑出企業家嚴繼堯已逝)更厲害……馬喻才皺著眉頭在睡夢中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