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喻才率先看見了兩條腿,然後是地上陰濕的水跡,正滴滴答答從男人的西裝褲管往下滴落。
馬喻才僵住,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了。
果然——“你是——馬先生?我老婆的大學同學?”
馬喻才抬頭,甩了甩手,僵硬的臉部肌肉硬擠出和藹的笑容打招呼:“你好,李先生。”
“我聽我老婆說起過你,你今天遲到了吧,我還想親自去接你來著,真是不好意思,招待得不周到。”李儒根本沒有看馬喻才,站定在洗手臺前後先是傾身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然後才掀開眼皮,撐起一個笑容看向鏡子裡的馬喻才。
看過去,發現對方的視線一直停在自己肩上。
李儒瞥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總算吸引了這個小白臉的視線,他笑問:“聽易捷說,你大學時候被老師包養了?”
馬喻才瞬間呆滯,嘴角的客套弧度也緩緩落下。他緊咬著牙關,一言不發地瞪著李儒。
李儒卻似笑非笑地繼續說道:“ 開個玩笑,別在意。不過剛才那樣,我以為您對易捷似乎還餘情未了呢。”
對方雖然得體大方地微笑著,卻讓馬喻才十分不適,他很清楚這種感覺,俗稱“被惡心了”,因為他早年就喜歡這麼陰陽同事。
馬喻才稍微瞭解了對面這個男人了 ,垂眸用紙巾擦起了手指,細致地將每個指縫都擦幹淨,同時冷靜回答:“李先生,我和簡易捷是單純的同學關系,從來沒有別的關系。我今天只是來參加婚禮,沒有別的目的。”
“是嗎?那就最好不過了,易捷說過最期待聽到你們這些老同學的祝福了,”李儒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還有事,先走了。祝您玩得開心。”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馬喻才待在原地,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疑惑。
一定要盡快找出真相,不能讓簡易捷受到任何傷害。
“等一下,”馬喻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適,問道,“告訴我,你現在在哪 ?”
李儒停住腳步,扭頭,一臉不解:“啊?”
“長平市丹子街……”一道斷氣般的聲音響起。
淩亂濕潤的發絲下眼中迸發出了驚人的光芒,原本磕磕絆絆說話的女人,將那個地點不斷重複著。
她仰著頭,幾乎是以一個斷頭的姿勢趴在李儒背上仰望著馬喻才,舌頭抵著軟顎的模樣都能透過裸露的牙床看得一清二楚:
“快…點……來……”
即使已經知道這個女人不會傷害自己,他還是後退了半步。
“他做了什麼?”
女人眼中溢位了淚水,馬喻才很快就發現女人的身上浮現出了一些新的痕跡,脖頸、手腕都出現了勒痕,發絲下多了一絲不顯眼的血跡,從額角流到眼角,很快覆蓋了半張臉,顯然是頭上的大傷口,很快她痛苦地捂住了口鼻和脖頸,似乎難以呼吸,但還是費力傳遞出沙啞的聲音:
“我看到他…吸…咕…七月十號…我在洗澡,然後……身體沒有知覺,頭很痛、很多血……我的眼睛好痛……”
那雙滿是痛苦和恐懼的眼睛忽然像是被人拔出來一般,落在了外面,那張臉更加恐怖。
“我不知道在哪……很熱……”
馬喻才閉上了眼睛,拳頭緊握,但很快他又睜開雙眼,直視著被死亡束縛的女鬼再度重演自己的死狀,試圖收集更多的證據。
女人的慘狀背後,那個叫李儒的男人笑著搖搖頭,“馬先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易捷肯定在找我,再見 。”
“咔。”
等李儒關門離開後,馬喻才給路青餘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有時間嗎?能不能幫我超度個鬼?”
婚禮最晚傍晚就結束了,如果路青餘能趕過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