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比如剛才,我很想吻你。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 展開的紙條洋洋灑灑鋪了整桌。
字條折得太久,展開後並不平整,唐玥拆得又急, 有些淩亂地糾纏在一起,比她此刻交纏揉亂的思緒更甚。
“在廣場喂白鴿時有一隻站在掌心,很可愛,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我發的照片。”
“聽說學校裡的海棠開了,可惜沒能看到。”
“在商店裡看到了摩天輪款式的巧克力,玥玥, 你還會喜歡嗎?”
……
三百多枚紙星星,唐玥不知道自己拆了多久。
直到繃了許久的神經遲鈍轉動, 掃在一旁時鐘上的顯示時間, 她才回過神。
每一顆折紙星星,拆開的字條裡都藏著一句話。最下方標的日期有時會接連重複, 但大部分在倒出來計數時被弄亂了次序, 並不是完全按照時間來。
只是日期越往後,語氣就越親暱, 字裡行間的日常意味也更濃厚一些。
指腹觸撫在紙面上, 是唐玥最熟悉的字跡。
她幾乎能想象出季瑾年如果是當面和她說這些話時,會是什麼樣的語氣神情。
每一天至少有一張紙條, 多的時候是兩三張。
細枝末節的點滴心境, 季瑾年都會和她分享,事無巨細。
那些唐玥不曾親眼見過的瞬間,哪怕先前聽季瑾年聊過一些, 可此時呈現在紙面上的感觸卻截然不同。與下方標註的日期一道, 顯現出清晰可見的思念。
就像是…她們從未斷開過聯系。
落款最早的一條,幾乎也是六百多張字條裡最短的一句。
“曉看天色暮看雲。”
起筆處洇開一點顯眼的墨色, 被女人就著往下寫。唐玥能看出來,半句詩末尾的那枚句號,是逗號塗黑後匆促改就的。
緩出一口氣,閉了閉眼。
唐玥顫著聲,輕輕唸完下半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三百多天。
她無數次想起季瑾年,不止行坐思君。許多個不受她控制的夢裡,總會有一道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
她知道,那是……她。
夢裡的場景總在變換,出遊、畫畫、散步,無數她們曾經並肩的日常,在夢裡的最後一刻,都會化作最後見面那晚,女人不曾回頭的背影。
紙條被唐玥按在心口,捨不得用力,又想讓它離自己更近一點。
原來,不止是她單方面的惦念。
原來這段時間裡,那些遲疑的、不敢深想的親近,那些偶爾會浮上來,揣測女人行為用意的疑惑,此刻統統有了最合理,也是唐玥最不敢去設想的答案:
她喜歡她。
她…居然是喜歡她的。
等了多年的答案迎來曙光,強忍的淚水也蓄攢到極限,眼尾跌下一滴清透的淚。
滴在手背上,又往下滑落,落到桌面的某張紙條一角。唐玥匆忙用手拭掉濕痕,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現在……
季瑾年。
對,她要去找季瑾年。
顧不得一一收拾,唐玥將紙條拾掇著塞進玻璃罐裡,堆堆疊疊地擠得滿當。又抱起罐身一路奔向公寓的位置,掌心還攥著特意留出來的一張。
眼眶和鼻尖都仍紅著,神色也恍惚。
好在正是半下午的時候,路上沒什麼學生,也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