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漫上來的是後悔與無措。
喝醉了的音調比平時要飄一些,含糊著卻又聽得分明。
季瑾年一愣,轉頭望向唐玥時,看清她眸中瑩爍淚意的剎那,下意識抬手要替她拭去。
怎麼就突然想到這裡了呢?
季瑾年微蹙著眉,語氣不解,卻放得格外柔和:“不會,你怎麼會這樣想?”
沿著下頜,被細膩溫熱的指腹托起,一寸寸滑過,直至泛紅的眼尾。
唐玥不敢和季瑾年對視,半闔著眸子偏開視線,更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卻不忘攥著女人大衣的袖口,指尖捏得泛白。
方才季瑾年叮囑太細致,溫柔得令人忍不住貪戀。
而喝了酒的緣故,反倒讓唐玥鑽起牛角尖。
她才不過剛剛大一,季瑾年已經是c大的副教授,事業有成、前途無限。
像是芸芸眾生與淩空白鶴,任誰評判都是雲泥之別。
而如今能和季瑾年這樣親近,無非是……仗著對方對她的幾分憐惜愛護。
三年來,唐玥以自己的話題為引子,不著痕跡地試探過好幾次季瑾年的感情狀況,無一不是沒有遇到有緣人。
本該是讓她暗地高興的答案,可相處的時間越久,她越惶惶不安。
如果哪一天,季瑾年有了愛人。
如果……哪一天,自己的感情被季瑾年察覺。
當年那句“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疏遠你”還會不會作數?
唐玥不敢去想。
視線被扶正,旋即跌進一汪剔透清澈的眸子裡。
季瑾年讀不出她的複雜情緒。
只能揣測著唐玥難得喝了酒,是不是突然想念唐家阿婆,親情缺失太久,才會用這樣……近乎眷戀的目光看著自己。
目光裡不止眷戀,似乎還蘊著許多含義。
季瑾年來不及一一分辨,只在淚水即將從眼尾跌落時,慌忙用指腹替唐玥拭去。
她捨不得見她哭。
“不會有別的妹妹。”季瑾年輕聲道。
這麼多年,陸陸續續遇見許多人,她也只願意和唐玥親近。
“無論我做了什麼,都不會不要我嗎?”
唐玥卻依舊攥著她的衣袖不鬆手,神色是顯然的不安。
她卻也知道,自己不過是求個暫時的心安慰藉。如果真的被發現了,季瑾年怎樣對她,她都……任她處置。
季瑾年答應道:“無論什麼。”
她想:唐玥這樣乖,還能做得出什麼讓自己實在生氣的事呢?
第二天,週六。
唐玥睡到快中午才起,收到季瑾年的訊息,收拾好書包去她公寓的書房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