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離開茶具展櫃,還沒走幾步,只聽身後突然傳來“嘎吱”一聲。
劉媽快速回頭,只見展櫃裡木質隔板的一邊,像是已經承受不了紫砂託盤的重量,傾斜斷開,整套茶具連帶著託盤在櫃裡摔落,清脆幾下,摔出黃金萬兩的聲響。
事情發生的突然,劉媽呆呆看向展櫃,再看老闆,謝庭安低頭看著手中消失的硬幣,勾唇無奈一笑。
“碎碎平安,劉媽,正好買套新的。”謝庭安走上前,安撫劉媽,順帶徹底杜絕用硬幣看謝家破産機率的念頭。
將茶具碎片清理幹淨,順帶重新定製了茶具展櫃,謝庭安回到二層,輕敲幾下房門,裡面卻沒有傳出聲音。
謝庭安開啟房門,床頭燈依然亮著,顧明塵睡在原來的位置,額前幾縷頭發淩亂,像是深睡了很久。
謝庭安看了眼還剩一點的輸液袋,抬手輕觸顧明塵額頭,已經沒了之前灼人的熱度。
燒退了。
謝庭安坐在暖色床頭燈照出的明暗裡,聽著顧明塵勻長的呼吸聲,靜靜等藥水滴完。
到了快拔針的時間,謝庭安去洗漱間沖洗幹淨手,找到醫生留下的幹淨棉簽,放在床頭,低身按住液體細管,一手輕輕撕開固定細管的醫用膠帶。
謝庭安極穩的拔出針頭,用棉簽壓住入針的位置,床上人似乎被拔針動靜吵醒,迷茫睜開雙眼。
“阿庭?”
顧明塵另一隻手摸上謝庭安手腕,摸到熟悉的骨骼感,摸到細潤的肌膚,摸到謝庭安腕上的表。
“是我。”
謝庭安聲調和緩,一手仍壓著顧明塵手背上的棉簽。
“你顧家的爺爺奶奶,剛剛來過。”
聽到兩個老人的訊息,顧明塵面色有些低落,似乎是不太想提起他們。
“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們走。”謝庭安眼皮輕抬,對上顧明塵沒有焦距的深藍色眼眸。
“對於剛剛聽到的,滿意嗎?”
顧明塵握著謝庭安手腕的手一頓,微微用著力,愈發顯得骨節分明。
“滿意。”顧明塵低了低眼,想起剛剛靠在門板上聽動靜的自己,臉側帶起一點溫度。
顧老爺子那麼大的聲音,說沒聽到,根本不可能。
“滿意就好。”謝庭安松開棉簽,只見針眼處又緩緩滲出一點血,只好換新棉簽,繼續按壓。
“阿庭會不會覺得,我不太尊重長輩?”
顧明塵下意識抬眸,看著眼前的黑暗,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安。
謝庭安沒有回答。
自己也是顧明塵長輩。
他一口一個“阿庭”,叫得比以前更順溜。
“其實我不是這樣的。”顧明塵試著解釋。
“阿庭你應該聽到過一些傳言,顧家兩位老人,一開始對母親和我,都很不滿。”
謝庭安壓著棉簽,準備這次時間按長一些。
“他們以為我那時候沒有記憶,但我隱約是有的,顧老爺子一開始就不同意我父母的婚事,他看不上我母親,也看不起母親的家庭。”
顧明塵想摸摸謝庭安的臉,想“看到”謝庭安的表情,斟酌說話的程度,但卻一件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