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dr阿庭
“醫生,他這是怎麼了?”馮玉俠緊張站在一邊,一手捂住女兒探看的視線。
去而複返的醫生小心掀開顧明塵身上被血染了大片的襯衫,碘伏沖洗傷口後,低頭看了片刻。
“縫合好的線崩開了。”
“嚴不嚴重啊?”馮玉俠幾乎不敢再看顧明塵身上的情況,入眼就是傷口和一片血紅,觸目驚心到晚上睡著都會做噩夢的程度。
“這得重新縫合。”醫生眉頭緊皺,看了眼臉色越發蒼白的顧明塵。
“去醫院吧,顧少爺。”
顧明塵意識還算清醒,聽到醫生的建議,緩緩搖了搖頭。
“你這傷得把剩下的線剪開,我再重新縫合,但麻藥可是管制藥品,不是我一個人能隨便帶來帶去的。”
醫生聲音提高兩分,只見面前人眼眸沒有焦距的看向一處,額頭上隱約滲出點細汗,表情卻是異常的冷靜。
“不去醫院。”
醫生扭頭深吸一口氣,還想再勸,回頭卻看到顧明塵微微抬頭,將壓著的枕巾抽出來,橫橫捲了兩下,咬在口中。
患者已經做好準備,醫生也再沒什麼可說的,只能拿出縫合針縫合線,將線剪、鑷子、持針器擺開在器械盤裡。
用碘伏再次消毒後,醫生面色凝重的剪開診所大夫之前縫合的細線。
馮玉俠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眯,表情扭曲的站在旁邊,用手電筒給醫生打光,醫生低頭,一手捏著持針器,時不時抬起另一隻手,扶正馮女士手裡的光源。
醫生原本做好縫半個小時的準備,但沒想到手下無菌單框出的創傷部位,在整場縫閤中,幾乎一動不動。
將最後一個結打好,醫生長長鬆了口氣,抬頭再看顧明塵,只見他額頭上盡是汗珠,原本就蒼白的臉,如今更是沒有分毫血色,咬在口中的枕巾遮住他大半張臉,越發顯得他眉骨線條凜冽利索,眉眼間盡是清寒剋制。
“行啊。”醫生直起身,錘了錘老腰,“十幾針一聲不吭,你在我這,也算是能排得上號的人物了。”
餘痛順著脊柱一點點上溢,眼前的黑暗都似乎帶著雪花,顧明塵閉了閉眼,拿開咬出牙印的枕巾,側臉闔住眼眸。
“可以了。”醫生將無菌敷貼粘上顧明塵腰側的傷,開口叮囑,“注意點,再別把傷口給崩開了,再崩開我這都沒處下針。”
顧明塵沒有反應,旁邊的馮女士連連點頭。
“辛苦你今晚看著點他。”醫生留下幾盒藥,分別標下用法用量,馮女士小心將藥拿好,送醫生離開。
之前做的飯已經涼透,馮玉俠將飯菜又熱了一遍,試著把水遞到眼前的年輕人手中,但對方卻沒有一絲要抓握杯子的意圖。
“小顧,你不渴嗎?”
馮玉俠等了半晌,床上人閉著眼,像是已經睡去。
“那我把水和飯,放你床邊的凳子上,你要是渴了餓了,一伸手就能碰到。”
馮女士將手中水杯,連帶飯菜放在凳子上,有些不安的看一眼顧明塵,離開房間。
時間已經不早,馮玉俠回家盯女兒寫了會寒假作業,等到臨睡的時間,想起醫生的建議叮囑,披上衣服又去了一趟小洋房。
夜晚的小洋房孤零零矗立在破落公園裡,靜的像是鬼屋,馮玉俠往上拽拽衣服,打著手電筒進了小洋房,直奔二樓房間。
凳子上的水和飯,一點都沒有減少過,杯子和碗的位置都沒有挪動一下。
馮玉俠關掉手電筒,生怕打擾到病號睡覺,只是一瞬間,就忽的想起,這年輕人已經是個瞎子。
在原地愣愣站了一會,馮玉俠轉身正準備離開,卻忽的聽到床上的人發出幾聲夢囈。
馮女士離得遠,聽不大真切,稍微靠近些,能聽到對方像是在不斷的重複兩個字。
像是某人的名字,又像是某種親密的暱稱,在這個落魄又殘疾的年輕人口中一遍又一遍響起,在他唇齒間繾綣往複,馮女士聽了無數遍,隱約聽清楚那兩個字的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