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淮舒笑出了聲,不過沒說話,只是伸出手,示意莊慈悅把她扶起來。
莊慈悅站在輪椅後,狹小空間裡想要換個位置十分艱難。
莊慈悅偷偷戳了戳魚若隱的手臂,魚若隱立刻把手伸了過去,她有些怕莊淮舒不願意她來扶。
好在莊淮舒是個清醒的人,也不缺大局觀。
她知道魚若隱的位置更方便也就把手搭了上去,藉著魚若隱的力,她站了起來,跟她們不一樣的是莊淮舒的雙腳是落在紙轎子底部的,怪異的是她一個大活人居然沒有踩破明顯紙糊的轎子,甚至連腳印都沒有落下。
搭在手背上的手幾乎沒什麼重量。
魚若隱低頭看了眼,莊淮舒面板下隱隱透出的筋居然是暗紅色的。
她輕巧地走到了最裡面,坐在了轎凳上。
莊淮舒脖頸處也浮著些許暗紅,肌膚都多了透明感,魚若隱還沒眼拙到認不出身體鬼化的痕跡。
想必這個轎子有驗證來客身份的力量,氣息能夠改變,重量卻是無法改變的,所以她們都是浮著的,只有完全鬼化了身體,連重量都減輕了的莊淮舒能坐著,讓轎子識別身份。
魚若隱把這個問題想得很明白,想明白的同時又有些好奇。
莊慈悅說過頂尖畫陰師都是鬼化了部分身體,畢竟畫陰師容納的鬼氣越多越強,鬼化部分身體無疑是容納更多鬼氣的最好辦法,但完全鬼化那可就不是人了,莊淮舒再厲害應該也只鬼化了部分身體,要想完全鬼化還是要依靠巫術,可是她臉上連巫紋都沒有。
究竟是她強悍到了不需要巫紋也能完全鬼化,還是說另有蹊蹺。
魚若隱和莊慈悅不太一樣。
莊慈悅不愛動腦子,魚若隱的腦子是一刻都停不下來。
“桀——”陰冷的笑聲在紙轎子外響了起來,裝著她們的紙轎子在一陣風吹過後浮了起來,魚若隱她們本來就是飄著在,明顯的晃動讓她們忍不住往前傾去,魚若隱被莊慈悅撞了一下左臂,身體有些失衡。
莊淮舒眼看著棺材離轎子頂越來越近,急忙伸出手拽了她一把。
她用了些力氣,魚若隱背後棺材又重,一口氣沒提起來,整個人就被棺材壓彎了腰。
魚若隱幾乎摔到了莊淮舒懷裡,下巴頦撞上了她的肩。
完全鬼化的身體堅硬異常,魚若隱牙都快被震碎了。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忙穩住身體要起來,視線劃過莊淮舒的側臉又愣住了。
離得近了看,莊淮舒的臉居然有分層。
極薄極細的皮靠得這樣近也看不真切,要不是魚若隱現在身上有靈氣,還真不一定能看到。
莊淮舒也發現了魚若隱的眼神,她冷聲說:“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魚若隱被嚇了一跳,藉著身後莊慈悅的拉扯,慌忙直起來了身體。
莊慈悅對莊淮舒非常不滿意:“姑婆,你讓我們小魚看看怎麼了?又不會掉塊肉。”
“呵呵。”莊淮舒照舊敷衍著莊慈悅:“小丫頭很有意思,放著漂亮妻子不看,盯著我這個老婆子不放。”
莊慈悅氣鼓鼓的:“姑婆,人江老闆在棺材裡呢。”
“哦,她可以把棺材開啟看。”她低著頭,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指。
莊慈悅懶得理她,她抓住魚若隱的手臂:“小魚,你要是眼睛無聊,你就看我,看南荷也行,沒她好看,還比她年輕呢!”
“悅姐,我眼睛不無聊。”
魚若隱掙開了莊慈悅的手,目光再次落到了莊淮舒身上。
不是她想看,而是太奇怪了。
莊淮舒似乎不止一張臉。
說實話莊淮舒確實是好看的老太太,明亮的眼睛不似一般老人那樣渾濁黯淡,臉上有著堆起來的皺紋,只是這不會影響她白皙透亮的面板,墨黑如遠山的眉,頭發花白卻仍舊蓬鬆茂密,衰老痕跡沒有減少五官原本的精緻。
她並不胖,可也不會顯得幹癟枯瘦。
她年輕時候肯定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