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虧空
海毓並沒有搭理朱偉的話，而是繼續往馬廄的深處走去，很快他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前面的馬幾乎都是紅鬃高頭大馬，而到了後面，馬的體型就變得越來越小，甚至和騾子矮馬都差不多了。
按理說交州這邊有矮馬和騾子也並不稀奇，當地很喜歡用這類來運輸物品，不過在軍鎮馬場裡面見到這東西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馬場有問題！
朱偉似乎也十分心虛，此刻已然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海毓指著瘦馬道，“這就是你喂的馬？我看前面充其量不過只有兩百匹馬能正常使用，後面的這幾百匹，不是太瘦就是太小，連草料都沒有吃夠，如何能上戰場？”
話音落下，朱偉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說道。
“大人冤枉啊，這……這不是小人之過失啊，這些馬……這些馬變成這樣，小人也實屬無奈啊！”
謝臨冷笑一聲道，“你這廝說話倒是有趣，你身為養馬官，這裡的馬好壞當然跟你有著直接聯系，如今這馬養的不好，跟你沒關系，難道還跟我和海大人有關繫了嗎？”
朱偉接著說道，“大人，這俗話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不是小人不願意好好養馬，只是……草料供應不足，小人已經是竭盡全力，才勉強餵了兩百匹戰馬，這剩下的馬，只能以殘次雜草充饑，故而體型瘦弱瘦小！”
海毓眉頭微皺道，“渡馬關馬場草料應當是由三川鎮供給，既然草料不夠，難道你不知道向上級彙報馬？”
朱偉十分無奈的說道，“海大人，您這話可真是冤枉小人了，小人身為總兵，主管這馬場，可以說這裡的馬就是我的命根子，倘若是上頭有草料願意供給，小人就是赴湯蹈火都絕不敢馬虎，只是……只是這小人每旬催促，可上頭總以軍餉不足為由，一來讓小人逐漸減馬，二來又要做好表面功夫，這些年來小人兢兢業業，不敢有一日怠慢養馬之事啊！”
朱偉說完又指了指前面那兩百匹毛色鋥亮，身材結實的戰馬道。
“海大人，實不相瞞，我馬場每月所需草料一萬兩千捆，可三川鎮送來的草料不足兩千捆，小人帶著下面的人上山日巡夜搜，又勉勉強強的湊夠了兩千捆能吃的草料，這才勉強養活了這千百匹馬，還有幾百匹母馬！”
海毓擺了擺手，有些惱火的說道，“你不必再說了，草料不夠，是三川鎮的問題，我之後自會詢問總兵趙靖是怎麼回事，不過你隱瞞不報，若不是我今日親自前來巡查，恐怕還被瞞在鼓裡，軍馬事務乃是重中之重，你可知罪？”
話音落下，朱偉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海毓面前。
“罪臣朱偉知罪，請巡按大人饒我一命！”
海毓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謝臨道，“芝玉兄，你以為該如何處置？”
謝臨冷哼一聲道，“誠如雁之兄所言，交州之軍務，在乎三川軍鎮，三川軍鎮之強盛，則在於戰馬是否充足，故而馬場可以說是重中之重，而今馬場荒廢，甚至還膽敢期滿哄騙巡按大人，這樣的人按照我大周的律法，還留著做什麼？當立刻斬首！”
“不要啊！不要啊……屬下知錯了！”朱偉一聽說是死罪，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不斷的流淌著，同時一個勁兒的磕頭賠罪。
“求大人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一旁，鄭霖拱手求情，眼底滿是自責，“海大人，馬場之過，實在於我，是我沒有監管好，才導致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依我看，事已至此，不如殺雞儆猴，我願意上書向聖上請罪，至於他，海大人可以就地斬殺，以儆效尤！”
海毓擺了擺手，溫聲對鄭霖道：“這件事跟你的關系不大，你倒是不必如此自責，朱偉，你先起來吧，這件事我原是要將你斬殺的，不過看在鄭大人的面子上，就姑且饒你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從今天開始，我要你在一個月內，養出五百匹能上戰場的戰馬來，草料我會給你供應充足的，若是你還不能完成的話，那就生死莫問了！”
朱偉這時候哪裡還敢討價還價，盡管在一個月內養出五百匹戰馬簡直堪稱天文數字，但為了自己能活命，他也只能暫且先應允下來。
畢竟就他的問題，以海毓巡按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先斬後奏的，海毓饒他一命，別說是讓他養個五百匹馬了，就是六百七百，也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小廝突然進來彙報道。
“啟稟三位大人，三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駕到！”
“什麼？”
聽到小廝的話，一時間無論是海毓還是謝臨以及鄭霖都是一愣，尤其是跟在後面剛剛被處理的朱偉，這會兒更是經不住渾身顫慄了起來。
小小的一個馬場，一時之間竟然彙聚了兩位皇子殿下，欽差巡按大人，茶馬司，交州道臺，可以說幾乎整個交州的未來，恐怕就掌握在這少數的幾人手中了。
“是麼？他回來了？”海毓眼底帶笑，原本因為馬場有些昏暗的眸子此刻宛如映入了一縷陽光，整個人的氣息也不由自主的變得輕松活躍起來。
“既如此，我們快出去迎接吧！”
海毓說完，便帶著謝臨和鄭霖出了馬廄。
來到外面，卻見上千人的羽林衛隊中，兩人騎在白馬之上，手持馬鞭，身披盔甲，與眾不同，氣質非凡，其中一人約莫二十出頭，正是三皇子趙楹，而站在他身邊的十五歲少年郎，膚白如凝雪，眸亮如星辰，便是四皇子趙旻。
趙旻還是人生頭一回離開望都，跟著三哥趙楹一起，千裡迢迢來到了交州。
交州地處偏遠，又沙塵彌漫，風沙嚴重，這一路上舟車勞頓，不過趙旻倒也沒抱怨過，反而覺得能跟著三哥趙楹一塊兒出來多是一件美事，無論看見什麼都覺得十分新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