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是他的錯覺。
海毓依舊是那副溫和淡然的模樣,端著君子端方的姿態,面容如玉,氣質猶如清風明月疏疏朗朗,桑達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海毓從袖袋中掏出一卷信紙,推到桑達面前。
“這是何物?”
“桑將軍先過目。”
桑達一目十行粗粗略過,神情也從一開始的不屑逐漸轉為眉頭緊皺。
讀完海毓寫的密密麻麻的東西後,他抬頭,皺眉看向海毓和趙楹。
“海大人從望都來,當真願意為了交州費此心思?”
“我與三殿下趕走望都派來的監軍太監,難道還不夠證明我的決心嗎?”海毓嗓音冷冽,“桑達將軍,我不瞞您,我從望都來交州,可是在陛下跟前立了軍令狀的,平定叛軍不過順手牽羊,說實在的,不過三萬叛軍,朝廷難道真的平定不了?”海毓挑眉,“交州眼下之亂,不在反叛軍。”
桑達到底是個武夫,三兩下就被海毓繞了進去。
“那海大人的意思是?”
“交州大安,方為上策。”海毓起身,將手邊茶盞高高舉起,躬身道:“桑達將軍心繫百姓,叛逃密西只因窮途末路,您從密西一路行至交州,途經城池挽救無數百姓,下官以茶代酒替百姓敬您。”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將軍大義,西北百信銘記於心。然自古以來亂臣賊子皆無善終,難道將軍真的要帶著麾下三萬將士赴死嗎?”
“放他孃的屁!帝王不仁,我等揭竿而起,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海毓輕笑道:“將軍雄心,我等佩服。”
“海大人,好聽的話咱們就不用說了。”說到這裡,桑達再聽不出來海毓的意思就是他真的沒腦子了,“您和三殿下究竟想做什麼?”
橘黃色的夕陽緩緩消失在了渡馬關外,暮色蒼茫,狂風卷席著荒原的黃沙無止境地刮向渡馬關,空青蹲在草垛上發呆,嘴巴裡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蔔春神出鬼沒地冒了個頭,拍了拍空青肩膀一屁股坐在他邊上,吊兒郎當地問道:“小空青,想什麼呢?”
空青努了努嘴,朝議事廳看去:“公子和三殿下在裡頭坐一下午了,他們該不會還要留著反叛軍吃晚飯吧?”
蔔春樂呵呵地笑著,抓了一把空青的頭發,將他腦袋揉得亂七八糟,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什麼反叛軍,你且等著吧,裡頭坐著的說不準就是咱們的同僚了。”
空青瞪大雙眼,支吾了半天,不相信蔔春說的話。
半晌後,他摸著心口哎呀了一聲,有些驚恐:“可朝廷不是派公子來剿匪嗎?這……要是被朝廷知道,我家公子不得被人彈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