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不寂寞的本大人自己說了算。”海毓抬著下巴,一副倨傲驕矜的模樣,“你留用考察。”
“遵命。”
趙楹見海毓醒了便開始動手動腳,海毓記掛著渡馬關的事,一張臉冷清冷意的毫無波瀾,趙楹故意使壞,坐在海毓身邊摟著他,捏捏腰揉揉肩,海毓踹了他一腳,“安生點。”
也不知怎的,在外頭面無表情寡淡默然的一個人,私底下一日比一日騷氣沖天,特別是兩個人赤誠相見過後,海毓只覺得他又開啟了一個全新的趙雲樓。
“渡馬關那邊不用擔心,我從望都帶出來的一萬禁軍可不是吃素的。”
海毓既在愁渡馬關的戰況,也在愁千頭萬緒的交州。
畢竟他可是在崇德帝面前立了軍令狀來的交州,賦稅翻倍,這事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辦到的。
“我在想,趙靖手底下有兩萬人,平日裡沒有戰事,這兩萬將士難不成就在關內吃幹飯?”
因著姐夫趙楹是執掌葉勒鎮八萬人馬,海毓要比望都那些文臣更加知曉邊陲重鎮現有的困境,軍餉糧餉一年比一年緊缺,去年密西差點要不到軍餉,還是霍慈連向朝堂上了十八道摺子,逼得霍慈這個大老粗都在摺子裡頭陳情了,饒是如此,內閣左催又催,戶部才湊出來了密西半年的軍餉,下半年還是海鐘靈在密西奔走,一場又一場的宴席宴請密西權貴,這才又有了半年軍費。
密西重鎮軍餉都如此艱難,更別說交州這種守在邊境之地的小城,朝廷沒人,地方沒權,交州根本就沒有資格在望都發出聲音。
“將士不打仗,難不成還解甲歸田回家種地?”趙楹隨口一說,海毓卻眼睛一亮。
趙楹和海毓目光對視,眼底逐漸起了疑惑,他喃喃道:“雁之,你莫不是……”
“過年的時候我翻閱祖父藏書,曾經在祖父留下來的信劄中看到過有關‘邊關屯田’的資料,想來祖父早有遠見,早在幾十年前便預見到了朝廷遲早有一日會負擔不了連年增長的軍費開支。”
趙楹聽得一知半解,“邊關屯田?”他似乎在腦海中搜尋有關這一方面的記憶,“我記得,前朝似乎有過……”
海毓點了點頭,“祖父的手劄中曾有過記錄,‘屯田於夏,軍民一體,賦稅混亂’。”
聽到這話,趙楹的語氣便沒有海毓這麼輕快了,“既然海老有過記錄,就說明他老人家研究過屯田制,前朝亡於各地武裝割據,屯田制的興起或許就是地方武裝割據産生的原因之一,有此前車之鑒,北周開國以來歷代帝王尤其注重地方兵力,你姐夫霍將軍鎮守葉勒鎮,無詔不得隨意離開密西,交州盡管只有兩萬兵馬,可參將趙靖卻是半輩子沒出過交州,地方偏安一隅是朝廷權衡下的結果,你若想在交州重施屯田制,可想過地方兵馬壯大後你無法掌控,又該如何?”
這是趙楹和海毓第一次産生分歧。
海毓其實在趙楹提出質疑的時候就想到了,邊防屯田,或許能夠讓邊境將士自給自足,可這需要中央有極高的控制權,一旦中央式微,地方便有可能起兵叛亂。
桑達的反叛軍已經讓北周上下人心惶惶。
“總能想到辦法的。”
海毓語氣堅定地看著趙楹,他一定能在混亂中找到秩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