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楹心思沉悶,我若要用他,必須確保他無二心。”趙筠神情淡漠,“海毓去了一趟湖州,擼掉了王金水,還將矛頭對準司禮監,父皇雖說罰了他廷杖,但在這之後卻再無動靜,海毓是個難啃的硬骨頭,若是他邊上再有了不清不楚的人相助,日後只怕要成大禍。”
聽著這話,宋天鳴吊兒郎當的神情逐漸認真了起來,他坐直了身子,應道:“既如此,二哥放心,明兒我必將海毓的深淺試探出來,誰與他交好,我必替你瞧得明明白白。”
昨夜與趙筠的對話浮現在心頭,宋天鳴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只是他這笑,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風雪刮人,馬車難行,還請小侯爺恕罪。”
“我恕什麼罪吶,在座各位可都等海大人許久了,海大人得問他們願不願意體諒。”宋天鳴笑眯眯地在席上轉了一圈。
“無妨無妨……”說話的是與海毓同年科舉的書生王卓,在貢院的時候有過點頭之交,如今任職禮部給事中,也不知他是純粹與海毓交好還是想巴結海清風,第一個站出來打圓場。
宋天鳴笑著看了王卓一眼,不知怎的,單單這一眼,王卓就覺得心底發寒。
“這位是?”
“在下禮部給事中王卓。”
“禮部的啊……”宋天鳴意味深長,王卓還天真地朝宋天鳴行禮。
海毓站在大門口,在心裡嘆了口氣。
今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自己遭受無妄之災。
席間陸續還有幾名官員站出來打圓場,有純粹是仰慕海毓才華的學子,也有巴結海清風的文官,總之稀稀拉拉一圈人,話是都說了,可宋天鳴聽完後半點沒有鬆口,依舊讓海毓站在廊下風口處吹冷風。
趙楹眉頭微皺,緊緊捏著手中酒杯,就在他深吸一口氣之際,海毓朝他搖了搖頭。
也是在這個時候,宋天鳴將目光落在了趙楹身上。
趙楹垂眸靜坐,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就見他端著酒杯,臉上掛著傲慢的、審視的笑容,一雙眼冷漠地看向海毓,語調不急不緩,帶著上位者的嘲弄,笑問道:“海大人,會喝酒麼?”
宋天鳴挑眉,有些猜不出來趙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愚笨,還請三殿下直言。”
趙楹舉起手中酒杯,與海毓遙遙一望,“海大人來遲了,自罰三杯不應該麼?”
“三殿下說的是,在下這就讓人拿酒。”
廊下風雪愈盛,海毓凍得上下牙齒都要打哆嗦了,飄雪落在了大氅上,化作了冰冷的雪水緩緩在脖頸流淌,小廝端上來一壺溫熱的黃酒,就在海毓即將拿起酒盞的時候,只見趙楹咚的一聲將手中酒杯重重放在了桌上,神色冷漠,語氣不悅:“海大人喝溫酒?未免少了些誠意。”
“三殿下,天寒地凍,一壺冷酒下肚雁之只怕……”有人想替海毓說話。
趙楹冷冷瞥了他一眼,“怎麼,喝一壺冷酒能死人?海大人這點賠罪的決心都沒有,照我看,何當在風口再站一個時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