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毓嘆了口氣,“那你說一個我不生氣的理由。”
“我心悅你。”
海毓頓時啞聲了。
“還不夠麼?”趙楹側身,貼著海毓耳畔,聲音沙啞,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小錘子砸在了海毓心上,海毓只聽見一道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可我想不出別的了。”
“你在隱山書院,我便陪你遊歷四方。你想回望都,雁之,我如何放心你。”
“這是我要走的路。”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誰該做什麼,雁之,你為了海家放棄了逍遙四方,我便為了你回來。難道你會怪海家平白給你上了層層枷鎖嗎?”
自然不會。
從海毓決定回望都、走海清風不會走的路開始,他就從來沒有後悔過、怪罪過誰。
“所以你也不要怪我。”趙楹強硬霸道。
“可……”
“沒有可是。”趙楹摁住海毓肩膀,眼神透露著此前沒有過的銳利鋒芒,“你走你的路,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你只要知道這點便夠了。”
“望都風雨交加,你做你的閑散皇子不好嗎?”
“不好。”
趙楹不想和海毓廢話,索性彎腰堵住了他的嘴,兩個人唇貼著唇,海毓面色蒼白,竟也被親的面色通紅,看上去終於多了那麼一絲人氣。
“沒有你,什麼都不好。”
海毓被親的頭腦發昏,本該舌燦如蓮的一張嘴愣是吞吞吐吐半天一個字都蹦不出來,嘴巴濕潤潮紅,和趙楹對視了半晌,最終怯怯扭頭看向垂在邊上的床幔。
像頭一回上花轎的姑娘。
其實還有好多話想說,但海毓太累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骨頭是舒服的,躺在床上都覺得費力。
這一趟湖州之行當真是磨人。
不過好歹,王金水徹底下臺了。
也算是辦了一件大事。
“過兩日我要給望都寫摺子。”
趙楹眉頭微皺,“有什麼要回稟的公務讓田明寫,好好養傷。”
“不了,我要回望都。”
“回去?”
“嗯,待我回望都,再將蔡堯調來湖州,他們二人一個粗一個細,齊治湖州再好不過。”
朝堂上的事趙楹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卻明白得很,他輕聲道:“這二人是否可信?”
海毓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田明和蔡堯都是湖州人士,科舉入仕後便一直在望都蹉跎,他們二人不是沒有才幹,但只是因為不願依附閹黨,便長久不得重用,詭譎的環境能夠使人出淤泥而不染,也能使人性情扭曲,短短幾月,海毓不可能替田明和蔡堯擔保什麼。
但……
海毓昏昏沉沉地想著在柳前鎮時蔡堯站在衙門口義憤填膺的職責,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田明反複奔走的辛勞,輕聲道:“無論是否可信,他們二人心中有百姓,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