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也才剛到,大人到的剛剛好。”海毓溫聲而語,秦良紀打量著他的臉色,心有慼慼,心中有話卻不知如何開口,搓著手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還是海毓笑著發問,“大人有話要說?”
“倒也沒什麼。”秦良紀打著哈哈,話鋒一轉問道:“聽說海巡按這些日子身子不適,不知可好些了?丘城夏日悶熱,大人從北地來,只怕不習慣這邊氣候。”
“本官在湖州求學,秦大人忘了?”
秦良紀一聲幹笑,他真是心裡裝了事便昏頭了,什麼也顧不上。
“我今日來,”海毓見秦良紀不知如何開口,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秦大人應當也聽說了,望都那邊有新的旨意。”
“是是是!”
外頭下的瓢潑大雨,屋內悶熱不透氣,秦良紀坐在椅子上沒一會便捂出來了一身汗,他伸手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心虛地點了點頭。
“改稻為桑是朝廷的意思,陛下派我等下湖州,就是為了督促協辦此事,可湖州的情形秦大人也看到了,改稻為桑進展緩慢,這事辦到最後,大人以為望都要怪誰?”海毓微微一笑,秦良紀沉默不語。
“這……”秦良紀不確定地看向海毓,“下官遠離望都許久,諸事不明,還請海巡按賜教。”
“賜教談不上。”海毓臉上的笑容漸淡,語氣透著涼意,“總歸不會怪到我這個監軍的頭上,不是麼?”
“海巡按奉旨巡察湖州,勞苦功高,陛下聖心裁決,自然分明是非……”秦良紀說到最後實在心虛,低著頭不敢再看海毓。
倒是站在邊上的田明一聲輕笑,海毓狀似無意地看了他一眼,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與太守說話,你笑什麼?”
“大人息怒。”田明上前一步低聲道:“下官是見太守如此模樣,有話要說。”
“何話?說吧。”
“兩位大人,望都的意思您二位都知曉,要我說,秦太守不必擔憂!”
聽到這話秦良紀眸光一亮,他抬頭看向田明,急切詢問:“此話何意?”
“秦大人您忘了,望都說到底,想要處置的都是王大人吶!”
秦良紀一張臉五味雜陳,先是驚懼,緊接著便是質疑,質疑過後只剩下豁然開朗,他一拍手掌,連聲稱是。
“多謝海巡按!”
“秦大人一點就透,何須謝我。”
海毓笑著搖了搖頭,目送秦良紀匆忙離開。
等人離開了偏房,田明這才收起方才在秦良紀面前諂媚的神情,露出了擔憂的模樣,“秦良紀與王金水狼狽為奸,方才那話,當真有用嗎?”
海毓面無表情,“有用與否,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王金水的項上人頭。”
“秦良紀若是聰明,知道明哲保身,我還能留他一條命讓他在湖州將功補過,他若是鬼迷心竅一心要往死路上鑽,今日我砍了王金水的腦袋,明日閻王殿前王金水便能與秦良紀一塊過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