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厚樸點了點頭,在宮裡頭混的都是人精,張厚樸早就瞧出來四殿下有意瞞著這位海公子自己的身份,他在海毓跟前也謹慎得很,事關三殿下的事他一概保持沉默。
張厚樸沒有答話,海毓自顧自沉默了片刻,後倏忽笑了出來,這笑容比起方才更添了幾分意味,他的模樣精緻,直達眼底的笑意更是顯得他格外鮮活,海毓側著腦袋,輕聲道:“他總是懂我。”
“殿下,您為了救海公子如此大費周章,值得嗎?”
蔔秋是真不明白了,什麼時候他家殿下和那位海公子如此情誼深厚了?這些年殿下在外遊歷,別說親友了,他在望都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一個殿下能夠為止出生入死的海公子,蔔秋真是想不通那位海公子究竟與殿下是如何相識的。
“我與雁之,生死之交。”
趙楹看著蔔秋,這個從他年少時就跟在邊上的心腹,他雖然不得寵,但歷朝歷代皇子身邊都會有自由相伴長大的侍從,蔔秋和蔔春是他在錦衣衛親自挑選出來的兩個人,他們兩人在一眾錦衣衛裡頭幹瘦矮小,除了他們兩人,趙楹身邊再無其他人,可以說蔔秋和蔔春是全望都最瞭解趙楹的人,這位三殿下沉默寡言,在望都獨來獨往,饒是如此,這些年趙楹和海毓交好,蔔秋和蔔春卻被瞞的嚴嚴實實,直到如今,趙楹才徹底將海毓放在蔔秋和蔔春眼前,告訴他們,這是他們主子拼死也要護的人。
“我與雁之相識已久。”
“主子,可在此之前我和春哥從來沒有聽您提起過海公子……”
趙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動,他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因為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原來人與人之間,當真是人生不相見,動若參與商。”
“亦或者,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說話的功夫,二皇子府就到了。
“你在外頭等我,不必進去。”
“殿下。”蔔秋還是有些不放心,“今日二皇子只怕要對您發難,二殿下心胸狹窄,主子,只怕今日一著不慎,便會功虧一簣滿盤皆輸。”
“無妨,我自由定奪。”
趙楹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趙筠的書房,趙筠自然是滿臉怒氣,見趙楹來了連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站在書桌前一臉倨傲地看著他,冷哼一聲,“三弟如今在父皇跟前露了臉,可真是辦了個好差事啊。”
“二哥,”趙楹畢恭畢敬地朝他行了個禮,“三弟頭一回領著父皇的吩咐當差,若有辦的不妥之處,還請二哥直言。”
“不妥?”趙筠冷漠地看著他,“有什麼不妥的,我看你辦的好的很!”
“司禮監在東廠動用私刑,呂文良之子呂立昨日因不堪受刑,已在東廠內撞牆而亡,二哥,我狀告司禮監並非有意,此事瞞不過父皇,就算不用我說,父皇也會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你不說父皇也能知曉此事,怎的朝堂之上官員全都死絕了不成?六部給事中、禦史臺上下都是吃幹飯的不成!滿朝文官不提這事,偏偏就要你多嘴在父皇跟前狀告司禮監!”
趙筠眼神陰私涼薄,他惡狠狠地盯著趙楹,全然沒了從前裝出來的兄弟和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