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楹低著頭,“大哥和二哥自幼承父皇教導,兒臣身份卑賤,不比大哥和二哥有師傅教導,許多事情也沒哥哥們想的明白,兒臣心裡頭只裝了一件事,那便是替父皇分憂,若父皇沒有吩咐,兒臣是萬萬不敢多想一步的。”
聽到這話崇德帝倒是高興了不少,許是這兩年趙楨和趙筠勢力越來越大,疑心病重的崇德帝早就有有心想要壓一壓他們的勢力,如今趙楹冒頭,更是合了他的心思。
崇德帝扶持趙楹,可在這之前,他得讓這個沉默寡言的兒子知道自己的底線。
帝王就是帝王,無論是誰,都休想越過那條名為權利的線。
“督察科舉舞弊案的差事交到你手上,你辦的不好。”
趙楹心下一凜,他低著頭,嗓音微沉:“兒臣辦事不力,請父皇賜罪。”
“辦事不力?哼,那也得辦了事才行,你看看你這幾日,辦事了嗎!東廠錦衣衛各司其職,你倒好,像走個過場,聽說司禮監上下都很是怠慢你吶,既如此,朕還不如收回這差事,交給能辦的好人去辦!”
趙楹猜不透崇德帝這話究竟什麼意思,他的一顆心沉了又沉,最後破釜沉舟,直接說道:“父皇,兒臣今日入宮的確是有事回稟。”
“司禮監掌印尤春在東廠動用私刑,呂文良之子呂立在東廠受盡折磨,雖說呂家罪大惡極,可父皇尚未給呂立定罪,兒臣想,尤春應當沒這個權利對呂立處以私刑。”
趙楹這番話說的極其沒有底氣,他不知道崇德帝為什麼要說出方才那番話,他只能賭一把。
他只賭崇德帝誰也不信。
張福正送趙楹出宮路上都還在感慨,說著方才陛下臉色當真是難看,這些年都沒見陛下如此震怒了。
“四殿下您也真是的,好端端說那些渾話氣陛下做什麼。”
“張公公,我說的可不是渾話。”趙楹面色冷淡,好似方才面對帝王雷霆之怒的不是他。
張福正摸著心口哎呦一聲,直搖頭。
“司禮監這些年頗得陛下寵信,就算是大皇子,再怎麼看司禮監不順眼,也不敢在陛下跟前直說司禮監的不是,四殿下您倒好,這一上來就告了司禮監以狀。”張福正年紀大了,走路慢,趙楹放慢了步子,可盡管如此,張福正送趙楹出宮這一路上還是走的氣喘籲籲,眼瞅著就快到廣勝門了,張福正還不忘叮囑趙楹:“四殿下您日後可得小心些啊,雖說今日您在陛下跟前躲過了這一場震怒,可下回呢,下下回呢,保不齊哪回您就惹惱了陛下。”
說到這裡,張福正一聲感嘆,“小殿下,您能進宮,實在不容易啊,就算是為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前程,您也該在陛下跟前小心說話才是。”
趙楹微微笑了笑,沒有再做言語。
方才在明德殿,他在控訴完尤春後,其實自己心裡都沒有底能不能平安走出明德殿。
尤春是司禮監掌印,這些年父皇極其寵信司禮監,前兩年朝堂之上還有關於在大朝會的時候狀告司禮監,可無不都是以司禮監在私底下打擊報複結尾,慢慢的,望都官員便都隱約猜到了,司禮監的崛起或許就是崇德帝的有意縱容,大家只看到了司禮監在朝堂之上越發勢大,卻沒有看到,司禮監的的崛起,正是象徵著皇權到達了頂峰。
趙楹在這個時候狀告尤春,簡直就是在挑釁崇德帝的逆鱗。
特別是,他還為呂家求情。
訊息傳出宮,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