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海毓想不明白,為什麼看上去無拘無束的梁雲樓,會一腳踏進望都這片修羅場中來。
他在梁楹眼底找不到答案。
“會試已過,不知你接下來是何打算?”
“入朝為官麼?”
海毓搖了搖頭,苦笑:“我若是說我沒想好,會不會有些可笑?”
“從密西到望都,我廢了這麼大功夫,鬧出來了這麼大的動靜,想方設法參加了會試,如今你問我是不是打算入朝為官,我自己竟然都沒想好究竟要不要做官。”海毓撐著額頭,眼神茫然地看向遠處,趙楹跪坐在軟墊上,沉默地泡茶,沒有出聲打擾海毓。
“你呢?”沉默的海毓突然扭頭,直勾勾地望著趙楹,“雲樓兄,你是個自由自在的人,在隱山書院的時候所有人都想著參加科考入朝為官謀取功名利祿,唯獨你對科舉沒有絲毫上心,你如今甘願在趙昀手底下做事,又是因為什麼?你若說是為了功名利祿,直接科舉豈不更加輕松容易?以你的學問,皇榜高中不是什麼難事。”
“我原以為你不打算問我這事了。”趙楹手敲著桌板,姿態輕松隨意,倒不像是被海毓質問的模樣,反而多了些高高在上的從容。
這樣子的梁楹,是海毓甚少見過的模樣。
在隱山書院中的梁楹沉默寡言,總是穿著一身黑衣,隱匿在人群之中,只有海毓與他說話時才會有那麼幾分人氣。而眼下的梁楹,雖然沉默依舊,但這沉默中卻夾雜著幾分難言的貴氣,海毓總是會在心底告訴自己,人都有秘密,雲樓兄不願說,他就不問。
可海毓坐在梁楹面前,心裡總是會下意識地想到他對自己的隱瞞,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惱讓海毓理智全無,似乎在這世間誰都能欺瞞海毓,可唯獨梁楹的隱藏,會讓他如此計較。
“雁之,你信我嗎?”
“我若不信你,今日就做不到這張桌上,與你圍爐煮茶。”
海毓將空茶盞推過去,歪著頭戲謔問道:“二皇子府上的茶好喝嗎?”
“你不是喝過?”趙楹笑了笑,忽視掉了海毓話中的戲謔。
“你覺得那茶滋味如何?”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寡淡得很。”
“總之那是我不願再嘗第二遍的滋味。”
海毓被趙筠扣在府上,然後又危機一線,趙筠收服不了他,便想要取走他的姓名,海毓對趙筠沒有半點好印象。
“既如此,那你便不會再嘗第二遍了。”
趙楹替海毓斟滿了茶水,溫聲道:“雁之,喝你想喝的茶,不想喝的茶、不想見的人,都不要見了。”
“這事誰說了算?”海毓目光灼灼,看向趙楹:“雲樓兄,你有這個本事,說了算麼?”
趙楹目光沉靜,“雁之,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