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爺!”
“公子還在休息,吵吵嚷嚷像什麼話!”海清風眉頭緊皺。
小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大、大……大皇子府派人來下帖子,說要在尋春臺宴請公子!”
“大皇子?”海清風一把奪過小廝手中的帖子,仔細瞧了一眼,的的確確是大皇子趙楨下的拜帖,海清風神情凝重,他將拜帖往袖中一藏,沉聲道:“此事就當沒發生,別去公子跟前嚼舌根。”
小廝和榕伯面面相覷。
海清風:“沒聽到?”
小廝:“公子……”
海清風沉著臉,剛想呵斥,身後就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爹,什麼事打算藏著我呢?”
海毓伸手,“拿出來吧。”
“無事。”
“爹,我都聽到了,還想瞞著我就沒意思了哈。”
海毓跟著海清風往書房走去,他剛起床,也沒預備出門,在府中,便只披了一件寬大的衣袍,腳上踩著木屐,身形修長挺拔,臉上掛著懶散的笑容,一頭墨發只用玉簪束著,清風拂過,吹起幾縷長發纏繞在脖頸中,明月清風都格外眷戀這樣清朗的少年,海毓邊走邊逗著掛在廊上的鸚鵡,海清風走在前面,臉上掛著微不可查的笑意。
榕伯樂呵呵地走在後頭,見著自家公子還像小時候那樣招貓逗狗,只覺得心滿意足。
他這輩子無兒無女,年輕時候就跟在了海清風身邊,看著海毓長大,海毓好好地,他也就放心了。
“雁之,”進了書房,海清風一臉無奈地看著海毓,“大皇子與二皇子如今在朝明爭暗鬥,朝堂之上官員都唯恐沾染上是非,今日大皇子宴請你,只怕不安好心。”
“聽說大皇子仁善,對待官員禮數有加,就連一向嚴肅待人的閣老都對其青眼相看。”
“大皇子對待官員倒是恭敬。”這一點上海清風挑不出趙楨的錯處,他秉性耿直,甚至能夠說得上不近人情,朝堂之上的海清風遠遠比私底下要冷麵許多,像趙楨這樣的天皇貴重,海清風不去巴結他,趙楨自然不會將目光放在海清風身上。
再加之海清風這兩年有意往後退一退,平日裡面對趙楨的有意示好,他皆裝作視而不見,時日一長,趙楨也沒怎麼注意過海家。
可如今海毓這樣一鬧,趙楨突然尋春臺設宴,邀請海毓參加,海清風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爹,大皇子已經將帖子送過來了,我若不去,咱們明面上不就直接得罪了大皇子?”
海毓撿起桌子上的帖子,微微笑了笑,“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爹,我就去看一眼,看看大皇子究竟想做什麼。”
入了夜的尋春臺熱鬧非常,有正常的生意,也有不正常的生意,一樓二樓全都是喝酒的地方,再往上走,若沒有帖子便進不去了。
海毓不常來尋春臺,他不愛來這種煙柳之地,若是想喝酒了,最喜歡去的地方還是積文巷,上次他來尋春臺是偶然路過,就那麼巧,被他碰見了尤春一行人,然後與司禮監的太監發生了口角。
這兩年司禮監勢重,連帶著太監們的日子也好過了起來,碰上不當值的日子,時常三兩人湊在一塊,跑來尋春臺喝酒。
尋春臺的姑娘最怕碰見的就是這群在望都橫行霸道的太監,太監沒跟,但藏不住玩女人的心思,若是碰上心狠手辣的,一晚下來能不能活命都是個問題。
可沒辦法,尋春臺開門做生意,不可能把太監往外趕。
甚至還有一群姑娘,專門培養起來伺候這群太監。
尋春臺內烏煙瘴氣,酒氣熏天,海毓沒站一會便覺得渾身都是胭脂味,難受的很,他將趙楨的帖子遞給了尋春臺的管事,見到帖子上的印章,管事立馬畢恭畢敬地將海毓往樓上領。
越往上走,就越清淨,走到海棠閣前的時候,管事停下了腳步。
“公子,您往裡面去就是了。”
海毓點頭,他叩了叩門,裡頭沒有動靜,海毓便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