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被抄全因你父貪汙,尤春,難不成是我父親將刀架在你父親脖子上,讓你父親貪汙受賄的嗎?”海毓眼神犀利,“因果報應,尤春,海家沒有欠你分毫。”
“當年彈劾尤家的禦史濮雲是海清風的同窗,望都誰不知道濮雲與海清風交好,濮雲彈劾我父,背地裡沒有海清風的推波助瀾?別做夢了!海毓,我不信你如此天真。”尤春眼底夾雜著恨意,他死死盯著海毓,好似在透過垂手站在廊下的海毓遙遙看著當年的自己。
如今世人只知海琢玉,誰還記得當年尤氏也出了與海毓不相上下的少年郎。
論才情、論容貌,尤春如何會輸海毓?
尤家抄家,昔日工部尚書尤梅雨人頭落地,其子尤春受宮刑,入宮為宦官。
當年曾與海毓齊名的少年郎至此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掌印尤春。
無人記得風華絕代尤槐安。
“陛下登基那年,曾經連發十二道聖旨,勒令北周上下官員嚴於律己,尤大人頂風作案,尤家被抄那日從尤府抬出來了上百萬兩雪花銀。”
尤梅雨貪汙案是崇德帝登基後辦理的最大的一樁案子,縱然是海毓這樣不問朝政之人,都對這樁案子記憶猶新,更別提此案牽扯到的是尤春,海毓當年也曾跟在尤春後頭喊過一聲‘春哥’,尤春比海毓大了三歲,兩個出身富貴的少年郎在望都打馬而過,別提多恣意風流了。
“尤春,尤家落得如此下場實為尤大人不知進退。”海毓迎著尤春陰狠的目光,“你怪罪我父頭上,實在荒唐!”
“咎由自取?”尤春細細品味著海毓說的這話,“雁之,尤氏的下場便是前車之鑒,你猜,海家又能風光到幾時?”
“假以時日海家滿門獲罪,只怕比尤氏更為悽慘!”
尤春的話撕碎了海毓臉上的平靜,尤春以為他戳到了海毓的痛點,殊不知海毓是回憶起了上一世的慘烈。
海家落罪,海毓在昭獄中受盡折磨,尤春便是幕後發話之人。
海毓雙拳緊握,“尤春,你休想!”
“雁之,看來只有提起海家,你才會徹底動怒。”尤春笑得更加開懷了,“雁之,看著你,我就會想起當年尤氏滿門獲罪時候我的樣子,雁之,你和我真像啊。”
尤春一聲嘆息,嘲諷而又憐憫地望著海毓,轉身,慢吞吞地往明德殿內走去。
海毓望著尤春的背影,心底的怒火逐漸轉化為了冷靜,他不該被尤春激怒的,尤春恨海家至此,最想看見的事情就是海家陷入危局。
海毓緊握雙拳,上一世的自己或許會因為尤春的挑釁惱羞成怒,可他重來一世,在經歷了海家滅門的慘烈後,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知的海毓了!
思及此,海毓越發覺得他這一步沒有走錯。
海家危局就在眼前,無論前路如何,他總要往前踏出這一步。
眼前困境,既是死局,也有可能是藏匿於暗處的生機。
海毓望著漆黑的天幕,心底有著前所未有的平靜。
崇德帝讓在大殿前站了一天,既然沒有取走自己的性命,就說明他罪不至死,海家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