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眾人討論得愈發激烈,謝臨聽得目瞪口呆,他回味著方才鄉紳口中關於海毓的形容,再定睛看向站在身旁的海毓,一時間有些恍惚,難不成是他眼瞎了?錯將珠玉在做魚目。
“怎的望都無人知曉你喚海毓嗎?”
“海毓二字,不及海琢玉分毫。”
世人都愛聽一些虛無縹緲的謠言,越離奇越好,海毓年少偶然在崇德帝面前背過一首詩,傳著傳著就成了文曲星下凡,他不過是年少時愛在書房中看書寫字,謠言就成了他三歲能識字五歲能背詩,十歲出口成章,也沒人想想,就算是再怎麼天資聰穎的孩童,三歲尚且牙牙學語的年紀,如何就能識字背詩了?
謝臨笑著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
謝臨輕哼道:“我笑買櫝還珠是何意思,今時今日我終於明瞭。”
貴重的究竟是華麗的妝奩,還是妝奩裡包裹著砂礫的珍珠,謝臨想,世人多半是分不清的。
“海解元來了,正好,今日諸位學子都在,不妨各位作詩一首,提前恭賀諸位來日春闈場上金榜題名!”歐陽懿起身,命人在廳中擺好筆墨紙硯。
海棠宴上不止來了海毓一人,歐陽懿一次性宴請了數十名從各地來往望都的書生,皆是在這場鄉試中成績斐然之人,歐陽懿有心選出擁有真才實學的人,他好進行資助。
望都歷年來都有這個傳統,比起榜下捉婿,望都鄉紳更喜歡提前挑選好中意的書生,資助他們入國子監學習,假以時日他們資助的書生金榜題名,自然會投桃報李記住他們的恩情。
而今日海棠宴上,眾人爭相搶奪之人,便是海毓。
作詩一首,既是考驗海毓的才學,也是給其他書生展現能力的機會。
除了海毓之外,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歐陽老爺可是望都有名的鄉紳,聽說他在城郊有十幾個莊子,若是能得了歐陽老爺的資助,我這些月在望都的開銷都能省下來了!”
“省了銀子是小事,要緊的是若能得了歐陽老爺的欣賞,日後在望都咱們豈不是能多一位貴人提攜。”
書生們竊竊私語,爭先恐後上前,想要一展才華。
幾人過去,坐在上位的歐陽懿接過那些人寫的文章,搖了搖頭,與身邊人小聲說道:“今年這批學子,做的文章華麗之餘,少了些許意氣風骨啊!”
歐陽懿的肚子裡頭其實也沒什麼墨水,但他牽頭辦了這海棠宴,總要拿出些派頭來,他嘖了一聲,有些不滿意,“到底比不上申公萬分之一。”
坐在歐陽懿邊上的一個鄉紳殷勤道:“咱們不還有一位新科解元麼,老爺不妨等等海解元的文章,海解元才華橫溢,做出來的詩必定能驚豔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