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昨夜這事算是辦岔了,連白花了那麼多心思,霍兄,我看你昨夜也沒怎麼應酬,那些大人壓根就沒用正眼看你,真是可惜了。”謝臨嘆了口氣,為前路感到迷茫。
“明年春天的鄉試,若是不透過這些大人的推舉,總還有別的法子參加的吧?”
謝臨愁眉苦臉:“有是有,可那得要和密西上萬的書生競爭,一旦落選,別說明年春天的鄉試了,就連明年的秋闈都不能考!”
所以才有這麼多書生想透過賄賂官員獲取科考資格,海毓輕聲說道:“既然有這個本事,為何要畏懼與密西書生競爭,如果沒這個本事,就算透過買賣取得了鄉試的資格,又有何用?”
“謝兄如此豁達,豈會想不明白這一點。”
海毓分明用著最淡然的語氣,可謝臨聽著卻萬分撓心,他坐立難安,只覺得羞愧,再抬頭看海毓,只見他神態怡然自得,坐立於風雪之中遺世獨立。
“謝兄,昨夜不過只言片語,我卻知曉兄有大抱負,心中既意難平,何必委曲求全自身?不若放開手腳,奮力一搏。”
“奮力一搏?”謝臨笑得有些慘淡,“賭贏了便罷,倘若賭輸了,我要等三年之後的院試,過了院試才能參加鄉試,三年……”謝臨眼眶有些濕潤,“霍兄,我母親病重,三年……三年之後我就算高中,與我而言不過浮雲!”
七尺男兒不落淚,謝臨洗了洗鼻子,“霍兄,你是個坦蕩人,昨夜我也看出來了,趨炎附勢那一套你做不來,可昨夜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這裡不過是密西官場之風便如此烏煙瘴氣,若是去了望都……指不定亂成什麼樣子呢,少年人心高氣傲,可在現實面前誰都得低頭。”謝臨雙拳緊握,抿唇,眼底皆是不甘,“你說得對,我也知道靠自己堂堂正正考進鄉試是不用求人的一條路,可……”謝臨想起了家中病重的母親,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娘她等不住了啊!”
謝臨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他便恢複了平靜,笑著擺了擺手,“看來還是昨夜酒氣未消,真是讓霍兄見笑了。”
“耽誤你們一早上功夫了,霍兄你們如有事便先去忙吧。”
海毓的確還要和梁楹去大牢找一下顏敬,的確沒有功夫陪謝臨在這裡閑聊。
“對了,我就住在元福客棧,霍兄你若無事想來尋我,直接去元福客棧找我便是了!”謝臨以為自己與海毓相見恨晚,便主動留了自己的住址。
海毓微微一笑,“我記住了。”
“霍兄,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海毓與梁楹並肩走進了風雪中,謝臨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頭發呆,抬頭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只見那位沉默寡言的高大男子護著霍兄,風雪呼嘯,但他們相攜的步子卻如此堅定。
不知怎的,謝臨突然心生羨慕。
他這一路走的磕磕絆絆,他是個軟弱的人,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寧肯自欺欺人地尋找捷徑。
想著剛才霍兄與自己說的話,謝臨緩緩握緊了雙拳,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眸光逐漸變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