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巴結
但其實梁楹根本沒有聽清楚海毓說了些什麼，腦子裡只剩下‘雲樓兄’三個字，以及海毓在撲過來的那一刻他聞到的陣陣松香，梁楹被海毓撲的暈頭轉向，一顆心早就跳得七上八下了，可在海毓面前，他仍舊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樣，沒有流露出半分異樣。
唯獨空青，小心眼地注意到了梁公子在公子面前不同尋常的緊張和期盼。
他哎了一聲，尋思著他得找個機會和自己公子好好說說，平日裡難道就真的沒有發覺梁公子有些不同尋常麼？
馬車幽幽停在了山腳，這一處莊子專門種植高粱，田地足足布滿了一個山頭，霍家從祖輩開始便世代為官，家底深厚，每年海鐘靈巡莊都要花上一個月，這裡頭還保不齊有偷奸耍滑的小人欺上瞞下，霍州想要在莊子上做手腳，實在是輕而易舉。
海毓豪氣萬丈地站在山腳，推了一把梁楹，“雲樓兄，你可記住，一會在人前你便是海公子，你記得喚我‘霍兄’。”
“霍兄？”
海毓以為梁楹在計較年紀上的這點差異，他大方地擺了擺手，“哎呀，你要喊我弟弟也是可以的嘛！”
梁楹還是有些愣。
海毓一個頭兩個大，“不是吧雲樓兄，我方才與你說了那麼多，你沒聽進去？”
站在邊上的空青抬頭望天：公子您在馬車上靠那麼近，梁公子能聽進去才有鬼了！
原本海毓的打算是讓梁楹扮做霍州那個遠方親戚，可他轉念一想，就梁楹這個像木頭一樣的性格，站在那裡吐不出來一個字，能打探什麼訊息？還是得靠自己。
“松伯，”海毓朝管家招了招手，小聲和他說了下自己的計劃，松伯表情有些為難，海毓拍了拍他的肩膀，“松伯，您不也說了霍家這些旁支討厭的很，我這是想辦法治理蛀蟲，給霍家除害呢。”
“這……”松伯神情糾結，“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夫人知道該擔心了。”
“能出什麼岔子，松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身手，在您手底下我都能過兩招，霍州年紀都快五十了，我還怕他嗎？”
梁楹捏著海毓脖子上的軟肉，“不管你要做什麼，都和我說。”
“這是自然。”海毓比他矮了一個頭，被捏著脖子的時候只能仰頭與他說話，“雲樓兄，到時候你就負責站在那，不用說話。”
主要是海毓怕梁楹一說話就露餡了。
一行人將馬車停在了山腳，往莊子上走去。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一座精緻小巧的莊子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莊子裡頭傳來一陣陣說話聲，足以見裡面的熱鬧。
松伯站在大門口喊了一聲，立馬就有人出來迎接。
“松伯來了！”
莊子的管家連忙跑到松伯邊上，殷勤開口：“小的就想著快過年了，松伯您也該來一趟，今年夫人有孕，只怕沒的功夫來巡莊，咱們底下人早就將田莊的收成全都裝好了，就等松伯您過來檢查，一應賬簿也都備下了，松伯您想看，小的隨時呈到您面前來。”
“這一趟主事的不是我，是小公子。”松伯指著冷臉站在一旁的梁楹，清了清嗓子，“夫人有孕，外頭的事情顧不上，便讓小公子替她操持，大家夥有什麼事情盡管找小公子便是了，自然的，若是公子有什麼吩咐，見公子如見夫人，敢有不從者，回頭仔細夫人發落。”
“是是是！”莊子上的管家忙不疊應聲，他打量著像個殺神一樣站在邊上的梁楹，心裡頭有些犯憷，不禁在心裡想到，夫人瞧上去那樣溫柔和善，怎麼弟弟看上去像是個冷臉閻王？
“莊子上怎麼這麼熱鬧？”松伯往裡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婢女小廝進進出出，看上去一片忙亂。
管家搓著手，小聲道：“今日早上霍老爺也來了，說是年關將近，例行來走一趟。”
角落裡頭傳來一聲嗤笑。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一位穿著白衣的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站在海公子身後，梁楹不動聲色地擋住了海毓，也順帶擋住了眾人探究的目光。
海毓在梁楹身後笑得發抖，想來管家口中的這位霍老爺便是霍州了。
也是虧了霍州臉皮厚，這莊子是姐夫的私産，他不過一個霍家旁支，有什麼資格過來走動？
管家也知道這話有些說不過去，但沒辦法，他就是一個做下人的，只要頭頂一個霍字，便都是他的主子。
霍州的身份在霍慈面前不夠看，可在旁人眼中，他是霍家人，還是官老爺，他藉著霍慈的由頭在莎城結交達官顯貴，霍慈不常住莎城，在外人看來霍州的派頭都快比霍慈要打了，特別是霍州仗著自己的輩分比霍慈大，更是明裡暗裡抬高自己的身份。
就比如眼下海毓等人到了莊子大門口，霍州分明早就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可他仍舊老神在在地坐在大堂中，任憑管家帶著海毓近來。
一名年近五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師椅上，穿著一身寶藍色的圓領袍，手上戴著黃燦燦的大扳指，扳指上鑲嵌著鴿子蛋大小的雞血石，紅得晃眼，滿是富態。
“霍老爺，這位是霍夫人的小弟，海毓海公子。”
梁楹往前站了一站，表情默然，冷冰冰地望了霍州一眼。
霍州聽到‘海家’兩個字後眼睛立馬亮了，他一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搓著手掌陪笑道：“竟不知海公子來了！有失遠迎實在是該罰該罰！”霍慈走到梁楹身邊，弓著身子想要握住他的手。
梁楹嫌惡地往後退了一步，霍州裝作沒有看到他眼底的厭惡，笑得諂媚巴結，“海公子這一趟來密西，定是為了霍夫人生産一事吧？哎呀，我都與念平說過，既然夫人都要生産了，他該早些從葉勒鎮回來才是，公子與夫人實在是姐弟情深啊！”霍慈一面巴結海毓，一面還明裡暗裡彰顯著他與霍慈關系親近，在外人面前便直呼霍慈小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