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之,”梁楹直勾勾地望著他,握著他的手有勁,不肯松開,“多笑笑吧。”
海毓不明所以。
“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裡頭有月亮。”
海毓愣住了,連眨眼都忘記了。
海毓有一副好模樣,鼻樑高挺小巧,一雙眼比姑娘還要烏黑明亮,笑起來的時候神采飛揚,就連頭發絲都寫滿了少年意氣。
在隱山書院的時候大家都穿白色的圓領袍,幹幹淨淨的一身白袍,偏就海毓穿的好似一株青蓮,玉佩掛在腰上,行走時環佩叮咚,滿是世家公子的矜貴傲氣。綴著白玉的衣帶更是將盈盈一握的細腰襯得格外明顯,銀冠束發,少年人鮮衣怒馬舉手投足皆是縱情肆意的灑脫張揚,隱山書院裡頭多半都是世家學子,要不是因為海家的地位在那裡,保不齊有人將主意打到了海毓身上。
君子愛美,人皆有之。
“風雪刮人,我在外面守著,你進去吧。”
梁楹微微一笑,十分守規矩地往後退了一些,將自己與海毓的距離拉開了,梁楹驟然遠離了自己的視線,海毓還有些不習慣,他的手中一空,冰冷刺骨的寒風從他的掌中刮過,那一瞬間好似直接吹進了他的心底。
分明他已經在外面坐了這麼久,分明他在這之前從來都沒覺得原來坐在這裡吹風這樣冷。
海毓有些悵然。
但他搞不清楚這種悵然是從何處而來,他抓了抓亂糟糟的發,繼續坐在原地,“留你一個人守夜多不地道,咱們兩人一塊。”
“再趕兩天路,咱們就能趕到莎城了。”
海毓望天,只希望老天爺能給他們一個好運氣,這雪可別繼續下了,再下下去大雪封山,事情就麻煩了。
“雲樓兄,一直沒問你,咱們怎麼這麼巧就碰上了呢?我記得上個月咱們在湖州分別的時候,你還說要回家一趟,家中事務繁忙,只怕連通訊都沒時間。”
梁楹面不改色,“如果我說我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你要去密西,而且路上還有危險,所以我就來了,你信嗎?”
最怕老實人說不著邊際的胡話。
海毓呵呵笑著,“雲樓兄你覺得我信嗎?”
梁楹一聲輕笑,他揉了揉海毓的腦袋,“巧合。”
“是麼?”海毓大抵是有些困了,要不然他必定要接上一句,時間哪裡來的這麼多巧合?
可他望著梁楹,腦子裡面突然空白一片。
上一世分別的太過突然,如今重來一世,能與好友相逢,海毓很高興。
他搓了搓手掌,仰頭笑眯眯地望著梁楹,“雲樓兄,咱們還能見面,我可真是太高興啦!”
梁楹眼眸微動,也劃過一抹淡然的笑意,他仰頭望著紛飛無聲的暴雪,暴雪無聲,但是沒有人聽得到,藏在他胸膛中的那顆心跳動得有多麼激烈。
他閉了閉眼睛,壓抑住瀕臨爆發的情緒,然後重新睜眼,平靜地望著海毓,“雁之,我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