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真看出他的顧慮,笑著說:“想什麼呢,阿弟。”
阿弟?
王猙橫眉,誰是這傀儡皇帝的阿弟,他今天吃錯藥了?竟敢戲耍到猙頭上。
還不待王猙發作,霧真就將那盞酒一飲而盡。
他說:“今天請阿弟來,是為一笑泯恩仇。這酒,我先幹了。”
霧真又倒一盞:“我不會下毒害阿弟的,我只是想明白了,這大昭天下終究需要繼承人,父皇無奈之舉,我不能老是鬧。”
霧真笑,言笑晏晏,王猙看著他笑容有些怔愣。
沒有人告訴他,小皇帝笑起來,這般……這般好看。
“我是長兄,我是哥哥,我要待你好。阿弟,”霧真說,“你不要怪做兄長的,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廢物。”
“我現在承認了。我把位置讓開。”霧真望著酒,又要喝掉。
雀生焦急不已,病中怎能飲酒。
王猙按住了他的手,還是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名堂。
只是在霧真的眼神下,王猙心裡怪怪的。
不管了,見招拆招。
王猙搶過酒盞,隨意喝掉:“既如此,你安安生生地待著。外面風雪肆虐,像你這樣的身板,熬不過三天。”
霧真笑,他摸摸王猙的頭,王猙一時沒反應過來,叫霧真摸到了。
霧真道:“阿弟魁梧,我不如也。我想聽阿弟講打仗的故事,你是怎樣制服敵軍的,你不怕嗎,戰場上刀劍無眼,落到身上就是一個大窟窿。”
霧真說:“我就怕。”
王猙一時有點暈,倒不是酒,只是霧真垂眸失落,又想要傾聽的模樣,叫王猙實在摸不著頭腦。
戰場上的事,跟血肉有關,王猙在行;戰場之外的事,成風月了,這就叫王猙不知如何破解了。
王猙丈二摸不著頭腦地跟霧真講起是如何打仗,如何判斷敵情,又如何當機立斷的,霧真本打算只做個捧哏,但沒想到王猙說得倒有幾分精彩,聽著聽著,霧真沉迷了進去。
一邊細聽,真厲害;一邊期待,繼續呀。
誰不喜歡被人崇拜,誰不想被那樣一雙美麗的眼凝視仰望,王猙在霧真的言語裡越說越狂妄。
天下大事都說遍,差點就說漏了嘴。
王猙險之又險將皇室相關咽在嘴裡。霧真問他,怎麼不講了。
他給他倒酒:“是不是渴了,阿弟,你竟這般驍勇善戰,難怪父皇喜歡你。”
王猙暗道:美人計,竟這般厲害。
他得謹慎行事,萬不要沉迷其中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先緩緩,等弄明白發生什麼了再謀而後動。
王猙胡亂塞了幾口就要走,說是有事在身不得耽擱。
霧真也沒攔他。
待王猙不見蹤影,霧真才掩下厭惡的眼神。
真是個莽夫,會打仗又如何,終究是個莽夫。
也就配給他講講故事。
要他真心喜歡這個阿弟,不可能,只能裝裝了。裝成一個好兄長的樣子。
反正父皇也鑽不進他心裡去,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