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賑災的不是大臣,王棲水派出親信部隊,命其一面去往各地賑災平叛,一面借機清除異己,鏟除皇族臨氏殘餘勢力。同時做好造勢的準備,將天災人禍歸咎於大昭統治,放出天命將歸於王氏的訊號。
當初王棲水擊敗其餘勢力,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攻入京城入主朝堂,如今,他該往上走了。
親信趙璩[]問道:“主公,勢力瓦解後,皇室旁支如何處理。”
不久前藥童投毒案後,王棲水不僅殺了背後指使者與其準備推舉的臨氏王,還以天子名義,召皇室旁支入京朝拜。
王棲水道:“順者抓,逆者殺。謀反者斬盡殺絕。”
養子王猙力圖再為父親徵戰四方,王棲水道:“你才徵戰凱旋,我怎忍心又放你四處奔波,趙璩斷而敢行,交給璩,我放心。”
趙璩聞言半跪下來,立下軍令狀,王棲水上前扶起他,解下大氅,為趙璩披上:“趙璩,此去天寒地凍,保重。”
趙璩兩眼含淚,應聲道:“主公,您放心,璩拼了命,也定帶給主公好訊息。”
處理完政務,夜已深。
永安殿內,王棲水撫琴靜心。
走到如今,已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心卻似平原走馬,易放難收。
霧真快要睡著的時候,王棲水終於來看他。
霧真揉揉眼睛,發現是真的,喜悅湧上來,委屈也跟著翻湧。
王棲水讓伺候的宮人都下去了。
沒了人,霧真也不必維持姿態,任由眼淚無聲地落下來。
他故意不看王棲水,只玩弄著自己的手指,扒拉來扒拉去,也還是這雙手。
王棲水問他白日做了些什麼。
還能做什麼,呆在這寢殿裡,又能做什麼。
“父皇自是忙於國家大事,霧真沒用,比不得父皇的新孩子,分不了憂,我能做什麼呢。”霧真說,“不過是在這寢殿裡吃吃飯、喝喝藥、與太監玩樂。”
“永遠都這麼活著,日複一日,直到我死了,也還是死在這殿裡。”霧真討厭他,討厭不再溺愛的父親。
王棲水慢慢走到近前,撫上他的眼睛,也沒說話,是叫他不要流淚了呢,還是覺得他這樣的姿態狼狽不堪當父親的不想看。
“父皇,你到底是什麼呀,鐵石心腸,還是被誰剪斷了舌頭說不了話。”霧真質問他。
王棲水慢慢擦去他眼下的淚,靜靜凝望他。
霧真看不懂,不明白,王棲水到底在想什麼。
面前的父皇什麼都不肯說。
過了許久,王棲水才道:“你做不成皇帝了。”
做不成皇帝?
霧真笑了下,不敢相信:“所以,你要立王猙為太子,是嗎?”
王棲水並未為他解答。
霧真笑起來:“所以,你要拋下我了,你覺得我不好,我是廢物,是不是?”
“所以,你要把天下給他,把你擁有的一切全都給他。那我呢?”霧真落下淚來,他抱住父皇,“那我呢?”
“我都快懷疑,我不是你的孩子了。你怎麼對我這麼殘忍。”霧真笑,“難道我只是把自己給騙了,難道我記憶裡的,全都是假的。”
王棲水掐住了霧真的頸項,說他哭得難看,笑得也難看。
霧真大笑起來:“你掐死我好了,省得我活著礙你的眼。”
王棲水看著他:“你什麼也不是,霧真,你終究死去。”
“你又算什麼,”霧真說,“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護不住,去寵愛一個養子,父親,死無全屍是你最好的下場。”
霧真詛咒著他,恨不得將這世間所有最可怖的言辭,都安在父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