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鈞表示沒問題,頓一下,又告訴她:“你們走後沒多久,我爸爸就過世了。”
他語氣悵然,姜嵐記得他和父親的感情一直很好。
小時候,她也很喜歡榮伯伯,直到有天晚上,她躲在自己房間裡,聽到榮伯伯在外面和母親說話,兩個人似乎都很激動。她偷偷溜到門邊,開啟一道縫,吃驚地發現榮伯伯抱著媽媽,媽媽使勁掙紮,低聲央求他:“這樣不行的……榮誠,我們還是算了吧……”
姜嵐一直沒把偷窺到的這一幕告訴任何人。現在,她也不打算告訴榮鈞,榮伯伯死了,就讓那件骯髒的事隨他一起埋入地下吧。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
一個月不到,榮鈞就為姜嵐在一傢俬人企業找了份部門助理的工作,又幫她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單身公寓。
工作內容很簡單,無非是打打稿子,收發一下檔案,但就連這樣基礎的文書工作,姜嵐也從未接觸過,為了讓她順利就職,榮鈞每天下班後都會趕到姜嵐的住所,手把手教她使用電腦。
等姜嵐把基本文件都掌握熟練了,榮鈞還給她做了個個人主頁。
“這東西能幹什麼?”姜嵐對網路接觸同樣極少,很好奇。
“可以寫日誌啊!比如你有什麼心得,或者拍了照片想跟人分享的。”
“你有嗎?”
“有。”
榮鈞把自己的網頁開給她看。姜嵐瀏覽了沒多會兒就看完了,她抿唇笑:“才這麼點啊!你真夠懶的。”
榮鈞笑道:“是啊!你別學我。”兒時那暖心的感覺又回來了。
榮鈞告訴她:“我和任總講好了,下個月一號你去公司報到,他還給你安排了一個不錯的師傅——你和夜總會方面什麼時候了結?”
“已經講好了,不過最近生意火爆,他們來不及找人,讓我再去頂一週的班。”
榮鈞顯然不滿意,但也沒辦法,想要平順地從灰色地帶解脫出來不留後患,有時不能不有所妥協。
彷彿命中註定似的,就在夜總會做事的最後一週,姜嵐認識了袁守誠。袁守誠是個低調的富商,新加坡人,五十多歲,為人沉穩,不像他身邊那些幕僚喜歡誇誇其談或者神經質地大笑。他對姜嵐很和善,與她聊家常,口氣如尊長。
聚會結束時,他婉轉地表示想帶姜嵐出去,她拒絕了。袁守誠倒也不生氣,堅持用自己的車送她回家。
路上,姜嵐實話實說,她馬上要離開這一行了。
沒想到袁守誠居然贊許地點頭:“你是不該在那種地方混,你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
分別時,他給姜嵐留了張名片,告訴她,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找他。
姜嵐內心當然是感激的,但也沒有當真。一週後,她如願成為一名公司小白領。
彷彿一夕之間,她幹涸冰冷的世界迎來春風,萬物開始複蘇,並欣欣向榮起來。
也許因為榮鈞的緣故,姜嵐明顯感覺到上司對自己很客氣,他的態度自然也會影響到同事們,總體而言,上班還是相當愉快的。
再去療養院看媽媽時,姜嵐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她甚至幻想,如果媽媽知道她擺脫了黑暗,從此像一個正常女孩那樣生活,病情會不會漸漸好轉?
而她驚訝地發現,媽媽居然從普通病房轉入了豪華病房。起初,她以為是榮鈞幹的,但細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便找院方細問,很快得知這一切都是袁守誠所為。
她母親的事只有少數幾人知道,袁守誠顯然是用了心的。
姜嵐感到巨大的壓力,但還是撥通了袁守誠的電話,向他表達謝意。
袁守誠告訴她,月底他會去加拿大,有個分公司在那兒開業,問她有沒有興趣同去。
姜嵐知道袁守誠是有家有業的人,他這番邀請用意很明顯,如果擱在遇見榮鈞之前,她說不定會動心,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