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岑慕彬辦公室門口,知春輕輕叩門,暗暗希望他不在,如果他不在,她也不會像上次那樣擅自入室,把排骨強留給他了,她可以送給小周,或者……門開了,岑慕彬出現在她眼前。
知春把飯盒藏在身後,訕訕地笑:“岑醫生,我又來討嫌了。”
岑慕彬頓了一下:“醬排骨?”“嗯,我媽堅持要給你做一份。”知春這才把飯盒遞上去。
岑慕彬竟然接了,往後退兩步,讓知春進門。
知春頓覺容顏生光,喜滋滋地表白:“岑醫生,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現在是我們全家人的偶像!”
岑慕彬的辦公桌上攤著兩個簡易飯盒,一個裝飯,一個裝菜,菜很素淡。他走過去,把排骨餐盒開啟。
“我正準備吃飯。”
“那正好!你慢慢吃吧,我不打擾啦!”知春心滿意足,想退。
“一起吃吧?”
知春笑說:“我吃過了。”“那就,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岑慕彬慢條斯理舉箸,夾了塊排骨放在飯上,“我說過,飯要兩個人吃才香。”
同樣一句話,他這次說就柔和多了,有點像玩笑,知春心裡的梗悄沒聲息地消融,她沒有理由拒絕。在心理上,她已經把岑慕彬看作一個特殊的家人,踏實可靠,但又有點類似謹言持重的尊長,一個和善的表示就能讓知春通體舒暢。
岑慕彬吃飯,知春就在他的書櫥前徘徊,很多書,她掃一眼連名字都不會記住,她的興趣點很快落在那幾個鏡框上,她逐個拿起來看。“岑醫生,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嗯。”
“真不錯。”
“相機好。”
知春笑道:“你太謙虛了。”
相片上的花她叫不出名字,但覺得很好看,單獨一朵,鮮豔重疊的花瓣,構造複雜的黃色花蕊,貼近花蕊的花瓣上灑滿金色的花粉,就像拿放大鏡在解析這朵花。
“這是什麼花?”“芍藥。”“啊!原來芍藥長這樣。”
岑慕彬對他所拍攝的每個景物都很熟悉,不僅叫得出名字,還能說出是在哪兒拍到的。
知春不太明白一點:“為什麼你要把每朵花都拍這麼大呢?”
“我用微距拍,定期檢查自己抓東西是不是還穩當。”
知春想了想,恍悟:“啊!我明白了!因為你是做手術的,對不對?”
岑慕彬朝她笑笑。
知春興致勃勃地說:“我小時候看過一部日劇,叫《回首又見他》,裡面有個醫院院長還是什麼領導,就是因為手抖做手術時出了事故,他叫自己的徒弟頂罪,劇情我有點忘了,就記得他也愛拍照,還愛在辦公室裡放很多攝影作品。”
她猛然一頓:“我有沒有說錯話?”
“沒,你接著說。”
但知春發現岑慕彬已經在收拾飯盒了,她吃驚得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你這麼快就吃完了?”
“我中午吃得不多。”岑慕彬把那盒排骨放到一個貨架頂上,其餘統統拿出去扔掉,知春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那些排骨,她也沒法問。書櫥另半邊還放著幾個鏡框,但不是植物,拍的都是狗、貓、蝴蝶之類的,中間還夾了一張小小的人物照,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蹲在一條薩摩耶犬旁,對著鏡頭靦腆地笑。
女孩面板很白,五官完全是岑慕彬的翻版,氣質也相似,文靜卓然。
岑慕彬端了兩杯咖啡進來。
“我從趙主任那兒蹭來的,義大利原味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