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一屁股坐在他床前:“你怎麼這麼神呢?每次都能料中!我要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榮鈞放下手上的書,捏捏她下巴:“你跑上來就為告訴我這個?”
“嗯!”
榮鈞有點疼惜:“何必呢!明天說也行。早點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春心滿意足下了樓,走出醫院大門,很詫異地看見站在臺階上的岑慕彬,修長的手指間夾了根煙,她還以為醫生都不抽煙的呢。
“你,你沒走啊?”
岑慕彬把煙蒂在垃圾桶蓋上撳滅,很自然地說:“我說了送你回家。”
知春受寵若驚,壓力山大:“我坐公交也能回家,很方便。”
他像沒聽見:“走吧。”
知春無奈,只能跟著他往回走,停車場在醫院後門。
岑慕彬開一輛雪白的沃爾沃,上了車,知春沒話找話:“你是不是因為喜歡白色才選擇當醫生?”
“不是,我做這行當是因為我爺爺。”“你爺爺?”知春猜測著,“他也是醫生?”
“嗯,老中醫。”
岑慕彬長得文質彬彬,開車卻有些狂野,轉彎幾乎保持原速,知春不得不悄悄拉住手環,後背緊緊貼在椅背上。
“那你們家也算是醫學世家了吧?”
“我父親不是醫生,他討厭身上沾到中藥味。”
“所以你爺爺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第三代身上?”
“也許吧。”岑慕彬笑笑,“我第一次上爺爺家去大概四歲,坐在一張高腳凳上,不知道為什麼房間裡就我一個人,然後我爺爺舉著把菜刀走進來,揚言要剁了我。”
知春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岑慕彬飛速瞥她一眼:“童年陰影。”
“他,他沒真拿你怎麼樣吧?”“沒有,他想跟我開個玩笑,玩過火了。我爺爺精神有點問題,他中年時給一個病人用藥不慎,把人給治死了。病人家屬抬著遺體到他診所,用鐵鏈把他和死人拴一塊兒關了一晚上,被放出來後他就發誓再不行醫了。”
知春嘆息。“他有不少醫學藏書,高興起來會給我講人體經絡的分佈,也不管我聽不聽得懂。不過臨終時他還算清醒,把我叫到床前,鄭重其事告誡我,長大後但凡有別的出路就不要當醫生。”
“可你還是選了這一行。”
“在眾多學科中,醫學對我來說最容易讀懂。”
知春聽得羨慕,由衷說:“遺傳基因果然是很有道理的。”
知春覺得在醫院環境以外的岑慕彬和平時不大一樣,和這樣的他交流很輕松。“將來我做了爺爺,哦不,我當不了爺爺,只能當外公——等我做了外公,可能也不會贊成外孫學醫,不過我還是會給他講講自己行醫時的經驗,然後那小家夥說不定……”他想象著,忍不住笑起來。
“你也是女兒?”
“嗯。”
“多大啦?”
“今年14歲,上初二。”
知春驚詫:“哇!已經這麼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