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醫生!”
岑慕彬轉過身,看看她,笑容溫和:“你要出去?”
“嗯,準備回趟家。”
岑慕彬和她一起走回樓梯平臺處,對牆上的自己視而不見。“昨天謝謝你。”
“別客氣,應該的。”
“我是說,我一個人在休息室的時候。”
“不用謝,我什麼都沒做。”
知春有點不好意思,也很難解釋自己內心的感激:“你是個好醫生。”
“謝謝你這麼說。”
知春扭頭時,正碰上岑慕彬略帶揶揄的笑臉,兩人同時笑起來,知春一下子放鬆多了。
“小時候,我打碎過奶奶的一隻玉手鐲,據說那是她的傳家寶……”她給岑慕彬講幼年時噩夢一樣的經歷。他沒有大驚小怪,點點頭說:“童年陰影,誰都有一點。”
“我以為你會被我嚇到。”
岑慕彬很有風度地笑笑。
知春心裡湧起溫暖的情緒,她從沒和別人提過這件事,卻毫不費勁地告訴了他,那麼自然。
“可以試試深呼吸。”岑慕彬忽然說。“嗯?”
“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
知春懂了,嫣然一笑:“謝謝。”
他們在大廳分道揚鑣,知春走出醫院。
外面藍天白雲,晴朗明媚,知春仰頭,深深地吸氣、呼氣,感覺心情舒暢了很多。
手術完成並不等於移植成功,榮鈞還需要留院觀察,看移植的皮肉存活狀況如何,這又將是一段漫長的住院時間。
知春的假期所剩無多,這讓她糾結,再向領導開口顯然有點厚顏無恥了但她捨不得將榮鈞扔在醫院。
榮鈞卻不願拖累她,勸她說:“你還是去上班吧。我在這裡有醫生有護士,你完全可以放心。”
知春陪慣了他,猛一走,諸多不安。
榮鈞見她猶豫,只得實話實說:“我這個樣子,恐怕有段時間沒法做事,公司業績困難,我和袁松都是按幹活的量分成的,家裡暫時得靠你了。”
讓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容易,聽著也心酸,知春點點頭,不再爭辯。榮鈞又問起肇事賠償的事,知春怕他病中煩惱,含糊其辭遮掩了過去。
知春給小周送了點東西,麻煩她多留意榮鈞,小周盛情難卻,爽快答應下來。知春又按榮鈞的要求給他收集了不少書籍和資料,順便把自己喜歡的幾本書也塞在其中,現在他有充裕的時間可以讀書。
每天下了班,知春先到母親那裡,帶上姚天若早已裝好的餐盒,再趕往醫院和榮鈞一起吃晚飯——家裡的飯菜要比醫院供應的可口很多。待到八點,等服侍榮鈞睡下,她再返家。
她每天做著三角形的迴圈運動,躺到床上時,往往疲倦到沾枕頭就能睡著,別說讀書,連思想都轉動不起來了。
而這並非壞事。知春傍晚去醫院,經常能碰見岑慕彬,他早晚兩次會到病房來看榮鈞。知春看見他,總是習慣性地先揣摩一下他的表情,以便判斷榮鈞是否安好,而岑慕彬總是面含微笑,沉靜優雅,好像天底下沒什麼事值得驚訝害怕,這讓知春覺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