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道:“那也難說,吉野君的脾氣你瞭解的,聽說給馮太太氣得暴跳如雷,要不是我的人攔著,馮太太這會兒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
夏臻襄正色道:“馮先生給錢爽快,那是因為覺得還有盼頭,如果知道這是個無底洞,一準也得翻臉,真鬧開來,這場官司特務處未必好收場,羽田先生也勸勸吉野,凡事適可而止,不要把人逼急了。”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羽田轉身對吳梅庵道,“你們馮先生喜歡走遠路,如果早一點跟我合作,馮太太也不用進去受罪了!”言畢哈哈大笑。
夏臻襄與吳梅庵一起走出來,他搖搖頭嘆口氣,安慰似的說了句:“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門哐啷一聲響,洛箏悚然抬眸,兩個獄卒一前一後進來,她想,是來收拾她了。心裡還是有些害怕,折磨人有許多種方式,一槍崩掉其實是最仁慈的。
那兩人給她開了鎖,帶她出去,洛箏忐忑,問:“去哪兒?”
心裡知道問了也沒答案的,他們這裡一向如此。
其中一個回頭瞟了她一眼,要笑不笑地說:“你命好,放你走啦!”
出了門,就看見對面街上一前一後停著兩部汽車,祁靜和宋希文同時向她走來,洛箏朝遠處望了眼,還是那兩個保鏢,她知道馮少杉一定在車裡坐著。
祁靜先到跟前,激動之下,一把抱住她,“你終於沒事了!”松開了又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檢驗物品一般。
宋希文沒說話,只望著她,幾日不見,他居然不修邊幅起來,嘴邊一圈胡茬。
“我聽說你跟那個叫吉野的混蛋鬧起來,差點......嚇得我!哎——宋先生,你怎麼一聲不吭的?”
宋希文清了清嗓門,低聲說:“人沒事就好。”
洛箏再朝遠處的車看一眼。
祁靜道:“是馮先生,這次多虧他,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過去能說什麼呢?謝謝?他絕不會為聽她一聲“謝謝”專程跑過來,然後呢,跟他走?
她搖搖頭。
祁靜很有些意外,用力咬著唇,想說什麼,但宋希文道:“上車吧!”
說著開了車門,洛箏先坐進去,祁靜只得跟著也鑽了進去。
吳梅庵與馮少杉並排坐在後車座上,前面那輛車駛走了,他沒敢扭頭問,只是陪著靜默,約摸過了兩分鐘,才聽見吩咐,“回去吧。”
聲音是平靜的,但帶著明顯的落寞。
這回是真死心了吧?吳梅庵心想,同時也有些憤憤,對洛箏。
“我們找了許多人,可都沒用,還是馮先生面子大,應該也花了不少錢。”祁靜感慨說,“想不到離了婚還這麼幫忙,以前真看錯了他,姐姐,馮先生待你情深意重,剛才真該......”
宋希文用力咳嗽,祁靜便不說了,扭頭看看他,那人正一臉不自在,低著頭,只管喝酒。
“你少喝點吧!”祁靜奪過他的杯子,“今天是怎麼了,連話都沒有了,人出來應該高興才對!”
這是在洛箏的寓所,三個人買了熟菜和幾瓶酒,從下午喝到現在,天黑得濃密,像用一塊布給遮住了。
洛箏說:“你們回去吧,一會兒可能下大雨,路不好走。”
祁靜問:“真不要我陪你?”
“不用。”洛箏笑笑,“我累得只想睡覺。”
祁靜把殘羹冷炙都收拾了,一併帶下樓,宋希文晚一步下去,站在門邊,有點躊躕,手抓著門框,欲言又止。
他望著洛箏,第一次用那麼溫柔的眼神,今晚他話不多,可眼裡全是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