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疑問在他心頭盤桓幾天了,也不難理解,先是酒吧爆炸那晚再次見識了馮少杉的冷臉,之後洛箏就總想攆他走,他表面上無所謂,心裡早窩了一股子邪火,不僅對馮少杉,也是對洛箏——怒其不爭。
不出所料,洛箏搖頭,“他沒說什麼。”
宋希文拉下臉來。
“你別遮遮掩掩了。我就納悶,不是決定要跟他離婚嗎?為什麼還由著他擺布,既然這麼聽他的話,那還離什麼婚呢?”
洛箏也氣起來,“我離不離婚,和你有什麼關系!”說著撂下他便走。
宋希文被堵了個啞口無言,礙於臉面沒再跟上去。他雙手叉腰,瞪著洛箏的背影,眼見她頭也不回,心裡的火像添了把柴,越燒越旺。
洛箏勾住馮少杉脖子的那條胳膊又一次橫在他眼前——人家不過是夫妻賭氣,自己卻當了真,豬八戒照鏡子!
他本該撒手,再不管她的閑事,然而一口氣按捺不下,胸腔裡橫七豎八全是不平。
一輛貨車從他身邊開過去,忽然緊急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彷彿驟然而起的警報,在他耳邊迴旋,但他還在氣頭上,反應不如平時那樣迅捷。
洛箏在車旁蹣跚走著,貨車的油布篷子分開,裡面跳下四個彪形大漢,其中一人手上還拖著條米口袋。
見此情形,宋希文腦子裡轟然一聲響,撒腿就朝洛箏狂奔過去,“小心綁匪!!!”
他嗓音都扭曲了,洛箏於驚疑之中轉過臉來,被米口袋一把罩住了腦袋,眼前霎時漆黑一片,好幾隻手同時抓住她,將她往某個方向使勁拖。
宋希文隨即追到近前,奮起一腳踢在其中一名綁匪的後腰上,他趔趄著躲開,和另兩名匪徒同時松開洛箏,轉過身來對付他。陣形頃刻亂了,宋希文乘勢抓住洛箏的胳膊,用力將她拖到身後。
“別怕,是我!”
洛箏聽到他的聲音,終於不再那麼恐懼,她急忙扯去頭上套著的口袋,想看明白周圍正在發生什麼。
很快,宋希文多了個幫手——趙大海趕來了。兩人將洛箏夾在中間,雖是以二敵四,但綁匪大多隻有蠻力,不如這兩人身手活絡,宋希文剛才憋著的那股火也算有了用武之地,打起來格外痛快淋漓。
大馬路上綁人講的是速度快,拖延越久越危險,綁匪深知這一點,眼見打來打去沾不上便宜,圍觀的人倒多了起來,為首那個朝其餘幾人使個眼色,四名歹徒突然一哄而上,直撲洛箏,要硬碰硬搶人。
宋希文和趙大海同時拔出了手槍。
“都別動!誰敢上來我崩了誰!”宋希文厲聲喝道。
綁匪頭子笑道:“宋先生,這裡可是租界,槍一響,你就等著進巡捕房吧!”
宋希文盯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呵呵,《申江晚報》大名鼎鼎的老闆宋希文,我要是連你都不認得,還怎麼在道上混!”
“你們究竟是哪一路的?”
“你不用管我們是誰,兄弟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宋先生,你乖乖把這位小姐交給我們,我保證不為難你!”
宋希文道:“這位小姐是我朋友,我要是把她交給你們,那我宋希文以後有何面目在上海灘露臉?”
匪徒之一乘他們說話時偷偷往洛箏的方向挪了一步,似要有所行動,宋希文立刻察覺,一槍打在他帽簷上,帽子被打飛出去,那劫匪瞬間臉色慘白,一動不敢動。
宋希文道:“第二槍可就要見血了,不怕死的上來試試!”
遠處傳來警笛聲,有人報了警。
劫匪心知今日無功了,七手八腳爬回車上,貨車很快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