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問我認不認識沈清風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太對。”jh看向張世，“這就是我不願意跟任何人走太近的原因。”
“如果你排斥所有人，不跟任何人接觸，就不會遇到你太太。”
jh笑起來，“好吧，我說不過你。”
“老太太還是不肯接受治療？”
jh笑容收斂，默默點了點頭，張世沒再說什麼。
“半小時後我要去一趟湖畔別墅。”
“好的。”
張世走出房間，jh坐在椅子裡轉了個角度，面向落地窗外廣袤的草坪，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神色變得深邃凝重起來。
楊波來探望朵媽，她剛喝了點兒參湯，精神還可以，能稍微說會兒話。
“小楊，謝謝你惦記著我，總來看我。”
停止治療後，朵媽只在病痛難忍時服用一些止疼藥，精神好一點時，雲朵會推她去花園曬會兒太陽，但多數時候，朵媽連起床的力氣都缺乏，只能靜躺在床上，一天比一天幹枯。
“阿姨，應該的。”楊波也聽說了朵媽的決定，雖然難過，但只能尊重。
“每次見到你，我就覺得……清風也沒走遠……對不起啊，我這麼說好像不太合適……”
“沒關系，阿姨……有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
楊波的難過不光是因為朵媽的狀態。
就在昨天，老頂又給他發來一段剛到手的影片，影片顯示，十年前撞死清風的那輛肇事車在事故發生前曾在車禍現場附近作繞圈執行。
“圍著崇明街、唐斯街和青書街繞了三圈，在第三次經過青書街時你朋友的車恰好經過，慘案發生……這其中包含著什麼樣的資訊，你自己品吧！”
楊波離揭開清風的死亡之謎越來越近，卻無法在此時此刻告訴即將逝去的朵媽。
眼前的朵媽雖形容憔悴，然而神情卻很安詳，目光中流淌著了無遺憾的滿足。楊波不得不自我安慰，就這樣吧，不知道真相，或許對她來說是好事。
夜深人靜，楊波望著窗外的夜景發呆。人來人往，這個世界既溫暖又無情，而難題永遠是留給活人的。
他回到書桌前，習慣性的開啟那臺數字平板。
沈清風創作的三維立體畫已經完整合成，楊波使用了最新的智慧數字畫引擎對它加以擬合，畫面立刻變幻起來，顯得美輪美奐。他依言把這幅動態畫作傳給了雲朵，讓它成為雲朵紀念哥哥的又一個實物。
而楊波堅信清風在那個特殊時期創作這幅畫不會僅僅出於興趣，其中必定隱含著更深層的意義，只是楊波不知道清風作畫時用的是哪款數字動態引擎，所以無法精確開啟立方體的秘密之門。
他在數字平板中啟動了一段疊代匹配程式，試圖找到開啟立方體的密匙。十多年前，動態數字畫剛剛起步，各種各樣的引擎和平臺多如牛毛，尋找匹配引擎耗時長得彷彿沒有盡頭，可能明天恰好就匹配到，也可能還需要一年、兩年、甚至更久……全憑運氣了。
楊波盯著緩慢的進度條，腦中泛起朵媽平靜的臉和雲朵的笑容，他輕嘆一聲，撂下了平板。
三天後，朵媽走了。
雲朵照母親的遺願，將她和父親、哥哥葬在一處。葬禮從簡，只有幾位至親好友應邀參加。雲朵牢牢記著母親的囑託，在葬禮上努力剋制悲痛，多數時候她只是沉默著，看喪葬辦事員按部就班地走著流程。
母親的骨灰落葬後，雲朵站在父母和兄長的墓前，久久不肯離去。曾經溫馨無比的一家四口，被歲月的車輪逐一碾碎，如今只剩下她蕭然孤索。
jh感念到她內心的悲慼，把她擁在懷裡，低聲勸慰：“雲朵，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雲朵輕輕點了點頭，想到jh和自己的身世如出一轍，對他的親近與依戀感瞬時加深，兩人並肩矗立在松柏和青碑之間，楊波站在他們身後，望著兩人的背影，亦是默然無語。
良久，楊波的視線情不自禁轉到清風的墓碑上，而清風在那一幀小小的相片裡笑得容顏燦爛，彷彿毫無煩惱與憂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