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淩臉刷的一下通紅,丁蘊潔不看她,繼續說:“一帆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不肯面對現實,還存著幻想……再給他點時間吧,總要自己想通才行。”
“我,我覺得對不起他。”徐淩眼淚下來了,是真心的,“可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他好受一點。”
“那也是沒辦法的。”丁蘊潔勸她,“你自己選擇了自己高興就好。最怕就是兩頭捨不得,弄得跟罪人似的——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罪。”
徐淩抹去眼淚,感激地點頭,“謝謝丁姐,我明白了。”
常昊澤從辦公室裡出來,半張著嘴,似乎要喊徐淩,忽然看見徐淩在抹淚,頓時愣住,眼睛朝丁蘊潔一瞟,狐疑、困惑、不滿,帶著許多令丁蘊潔陌生的情緒,一下子把她推出去很遠。她覺得常昊澤從未離自己如此遙遠過。
“友情比愛情可靠。”這句話是他對她說的,她還記憶猶新,而他或許早忘了。
她沒有解釋什麼,只對徐淩說:“我先走了。”
甚至沒有多看常昊澤一眼。
姚奕請丁蘊潔坐,又親自給她沏茶,丁蘊潔很過意不去。
“不用麻煩了姚董,我辦公室有現成的。”
“你嘗嘗我這個。”姚奕興致很高,“是好茶葉,我不講究這些,自己喝浪費。”
丁蘊潔接過來,在姚奕殷切的注視下,輕輕吹開浮在表面的葉片,啜了口燙燙的茶水,和在周應凱辦公室喝到的差不多,只是味道稍淡一些。
“怎麼樣?”
“不錯,很清爽。”
姚奕滿意地笑,“聞傑昨天回來看我,是他帶給我的。”
丁蘊潔差點被嗆到,趕緊放下茶杯,抿了抿唇,說:“姚董,那天我不該對聞總說那些話……”
姚奕擺手,“沒事沒事!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直性子。而且,你罵他一頓,對他還挺有啟發,回來跟我說,想到公司幫忙了。”
丁蘊潔心一跳,喜悅在周身淡淡地化開,原來這人還不算冥頑不化。
“我呢,本來沒指望他分憂,他這幾年在外面過得亂七八糟,還以為家裡人不知道。讓他回來是想他能有個寄託,慢慢回歸正常生活。現在他肯出力,我當然是高興的,對他也是好事,過日子,還是得有規律,心才不會亂。”
丁蘊潔默默聽著。
姚奕看著她,“你一定很奇怪我這麼說。”
“聞總……是不是受過什麼打擊?”
姚奕輕輕點頭,“他以前不這樣,特別善良認真的孩子。四年前,他妻子去世,人一下就垮了。他們倆也是,特別恩愛。”
丁蘊潔震動,不光因為聞傑的遭遇,也因為姚奕話語裡那一點點停頓,都是最痛的傷口凝結而成的疤。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姚奕對聞傑如此縱容,也許不為別的,僅僅因為他們遭遇類似,他的痛,她完全能懂。
“他妻子,怎麼會……”
“宮頸癌加上妊娠並發症。”
丁蘊潔想起聞傑嬉皮笑臉的樣子。要費多大勁,才能給自己披上那樣一副滿不在乎的盔甲?姚奕緩緩解釋起來。
“他倆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出國,在美國結的婚,本來很幸福,舒蓓蓓——就是他妻子,體檢時查出了問題,說不適合生育,醫生建議不要懷孕,但她太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了,就瞞著聞傑,沒做措施懷上了。等聞傑知道,她肚子已經很明顯。聞傑非常生氣,要她去拿掉,她不肯,總以為不至於……結果還是沒能逃過去,生産很不順利,當天就……走了。”
“那孩子呢?”
“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很健康,這會兒在美國,跟爺爺奶奶住一起,今年四歲了。”姚奕把目光轉向丁蘊潔,眼神格外溫柔,“這些年,聞傑把自己困在裡面走不出來,我一直希望,能有個人,可以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