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芝鼻尖發酸,但此時只能拼命忍住情緒,微微側頭,用幾乎不可察覺的口型無聲地說:“謝謝謝謝……”
喬爾微微一笑,順勢拉過她,動作自然又不容抗拒,兩人從滿場錯愕的目光中穿過,喬爾始終將羅芝穩穩護在身側。
兩人遠離了紅毯通道,羅芝終於大松一口氣,整個人呼吸都順暢了,然而還未等她開口,又有一群人殷勤地湊上前來——
“羅小姐原來是喬爾先生的朋友,失敬失敬!”
“羅小姐不僅氣質出眾,畫也很有品位呢!”
羅芝:哈?
有人立刻配合,小聲驚呼,低聲誇贊,更有人主動上前,熱情寒暄:“這幅畫是您的作品嗎?能讓我欣賞一下嗎?”
羅芝有點窘迫:“呃,可以……不過這只是練筆,真的沒什麼拿得出手的………”
但那些目光帶著近乎熾熱的好奇,執意湊近觀看。
畫面中,一位身披金紅戰袍的女子獨立於夜幕懸崖,烏雲翻滾壓頂,金袍衣帶如烈火燃燒般飛揚,女子雙手高抬指向天空,神情憤怒決絕,帶著某種掙脫與不甘的意味。
立刻有人咂舌,言之鑿鑿:“色彩濃烈,光影對比強烈,融合了象徵主義和印象派的元素,是高手啊。”
“但衣褶的油彩堆疊得很厚重,有種粗糲斑駁的質感……太有沖擊力了,羅小姐果然是個藝術家!”
羅芝:“啊?啊??我才剛學而已,諸位真的過獎了……”
若是楊懷特在,大概會咂巴著茶葉奚落道“你幹脆改名叫啊啊得了”,但今晚喬爾站在她身邊,像一座沉默牢固的城堡,所有奚落都被消除,羅芝身價水漲船高,眼前只剩下一波又一波誇張的吹捧附和。
“要我說,更藝術的還是您的出場——一個身上沾滿顏料的年輕女子抱著畫闖入酒會,像迷失在絢爛燈火中的孤舟,這種行為本身就是非常有戲劇張力的作品了。”
一時間,眾人附和笑著,似乎都成了見證奇跡的觀眾。
羅芝:……
她聽不下去了,這馬屁拍得簡直離譜,她要吐了。
她側頭看喬爾,彷彿第一天認識他,驚疑不定:“你到底是誰,哪個國家的皇族?”
得了,這個晚上註定又要掀起一場風雨,有多少人在明面上無腦吹捧,就有多少人在角落裡暗地生恨,有人眼紅就有人陰陽,其中不乏陰謀論者已經開始頭頭是道,分析羅芝抱著油畫闖貴賓通道,手段堪稱高階綠茶。
四周氣氛隱秘而微妙,耐人尋味,羅芝抿了抿幹澀的嘴唇。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資訊過載,不得不暫停關機一下,在這短暫的空白中,她只有一個絕望的疑問。
……一到公共場合出糗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掉?
喬爾低頭問:“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吧?”他向周圍點了點頭,拉著羅芝離開。
艾雅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整個人目瞪口呆,原地石化。
直到兩人都要走遠了,她才回過神來,匆匆跑上前,真誠大喊:“羅芝姐!你沒事吧?剛才維德讓我問你,說有需要的話可以去找他——”
“她不需要。”喬爾突然抬手:“多謝他的好意。”
語氣之生硬,0.5倍速都聽不出一絲謝意。
然後他轉向羅芝,嗓音放柔了一點:“不早了,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羅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