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水溫不是很燙,用冷水敷過之後無甚大礙。然而白曉妍卻被嚇壞了,受驚兔子似得躲在顧天華身後。裙子濕了不能再穿,她身上披著顧天華的西服,幾縷被打濕的頭發垂在額前。寬大的衣服幾乎拖在腳面上,顯得弱小無助。
“綠茶婊……”
顧天嬌看著她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咬牙切齒地摸了摸微微腫起的臉頰。心裡對顧天華的恨又添了幾分——到這份上,媽還是捨不得對兒子下手。
“翡翡姐,你不要怪顧總監,都是我不好。我們……我們……”
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兔子似得眼睛紅通通地,說不出的可憐。
“你們?哼,你們。”
莊紅梅忍不住嘲諷起來,“小姑娘你搞搞清楚,顧天華是我的女婿,你有什麼資格‘你們’‘我們’的。我倒要問問你,你既然是我女婿的同事,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你大學裡讀的那些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她越罵越起勁,伸出食指去戳白曉妍的眉心。
“年輕輕的做什麼不好,搶人家的老公。還有你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教你的?你們家有家教麼?”
“媽,求你少說幾句行麼?”
顧天華低聲哀求,同時轉頭看向孟翡,“孟翡,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鬧成這樣,實在太難看了。”
“是我鬧成這樣的麼?”
孟翡抬起頭,驚訝於他顛倒黑白的本事。
“孟翡!你夠了吧!”
原來偏心會遺傳,一邊是楚楚可憐的情人,一邊是步步為營的妻子,不過幾個剎那,顧天華就從被揭穿姦情的羞愧中掙脫出來,反倒覺得孟翡一家在咄咄逼人了。
事到如今他哪裡還猜不明白,他跳進了孟翡做的局裡,她明知自己在和白曉妍幽會,特意帶著兩家人馬前來戳穿。
如果說顧天華原來還對孟翡有幾分愧疚的話,現在業已被熊熊的怒火蒸發了。她明明知道他最要面子,偏偏要用這樣的方法來捅破窗戶紙。
除了惱羞成怒,顧天華心中更有一種隱隱的釋放。
或許他早就明白會有這一天。可能被孟翡發現這件事情就像是懸在他和白曉妍頭上的達克摩斯之劍。危險的同時是幽暗的刺激,註定被揭穿的結局一天不來,歡愉的過程就被無限拉長。等到東窗事發,又有一種在寺廟香案下幽會時被曝露的禁忌的快樂。
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天華恨不得把白曉妍牢牢摟在懷裡,保護她,安慰她。
看著顧天華憤怒的雙眼,孟翡嘆了口氣。
“下週一九點半,郭律師辦公室對面的咖啡店見。”
之前顧天華有個朋友要離婚,孟翡的朋友推薦了一位姓郭的女律師,在當事人都認為沒有勝算的情況下找到男方多次出軌嫖娼的證據,幫忙爭取到了百分之九十的財産。
“你連離婚律師都請好了?”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發覺的?她究竟還藏了什麼埋伏?
顧天華頓時慌張起來。
孟翡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在母親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她不說,她要他自己去想。
最好百轉千回,如蟻噬心。
“等等!”
顧天華慌亂地喊了起來。孟翡轉過頭,用略帶諷刺的語氣說:“我不會去公司鬧的,你大可放心。”
被孟翡揭穿心事,顧天華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白曉妍的下唇被咬的血色全無,一雙大眼睛在兩人之間飄來飄去。在見到孟家三口人的背影徹底消失的剎那,按捺不住的喜氣從黝黑濕漉的眼底一點點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