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的一刻偏移了軀體,他退開了幾步。
海水漲上來浸濕了外袍。
意圖襲擊的始作俑者被海邊的風掀掉了頭頂的兜帽,身份即刻暴露。
弘流嘴角揚起,笑說:“怎麼想的,要襲擊我?”
“你叫韋希,是長老會的人。”他直接喚出對方的名字,“你不會是來興師問罪我背叛組織的事情吧?”
天邊的烏雲壓得更深了,韋希的長發被狂風捲起,她一言不發,抬手便召引雷電。
弘流搖頭:“遊基難道沒有告訴過你,我為什麼能在長老的位子上坐這麼久是吧。”他抬手翻腕,雲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退去。何來可召引的雷電之能?“時間無形,預兆先知。時間的異術你參悟不透的,孩子。”
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目視眼前全身裹緊純白長袍的少女,“我在灣濟廟這裡當和尚,就是為了避人耳目,不問世俗。只是前幾年受了舊人的人情,作為‘餌’試探異神族有生力量而已,你們倒也不用真的當真了我的態度。我從始至終都只為自己做事。”
“灣濟廟受血族扶持,我當然也要盡一片心意。人嗎,在這個社會上活著,錢財還是非常重要的。”
此處是遊客禁行區,有大片的礁石。碎石沙灘上四下無人,弘流只是推移了雲層的時間,並不打算真的和長老韋希硬碰硬。
頻繁回拉過去或是透支未來,怎麼看都不是很劃算。
“抱歉,任務分配到了我身上,自然要辦妥。這是高層長老的意思。”韋希翻腕,不由分說間又是一記電刀,電流雋永著流光奔襲而去。
驟然間,少女面前的空間憑空撕裂,流光隱於空間黑洞湮滅於黑暗之前。
季塵拖著不省人事的遊基自其間走出,身後是楚之久。
弘流的瞳孔有一瞬間的顫動,隨後便立刻恢複正常的面容。
空氣中的每一顆分子此時全數附上電極,只是肢體隨意地擾動,便可以發生巨量的爆炸能量。
但空間的移速比電流更快,季塵和楚之久處在虛空中立刻將遊基的身體丟擲,一片異常緘默之後隨即便是轟然爆鳴。
將手揣在胸前的弘流神態自若地被季塵扯進異空間,直接撤離而去。
“門”開在了灣濟廟會客室之中。
弘流年紀大,身體也不太靈敏。出空間的時候摔了個狗啃泥,楚之久沉默地將他扶起。
弘流瞧見這位女孩子的額角傷在了和那日見到季洛鏡同樣的位置,唏噓片刻後終於在軟椅上坐了下來。
季塵的雙臂抱在胸前,幻視著周身的環境。
弘流擦著額頭,面帶疑惑地看向楚之久:“這位是?”
“別裝,”季塵沒好氣地說,“誰能逃得過你的推演。”
“韋希電刀劈過來不就是等著我來救你嘛。”
弘流不好意思地糾正她:“除了身負高維異術和你閨女。”
季塵對這位老禿驢有些無語。她在會客廳踱來踱去,分析著白巫長老會的動機。
“那點爆炸應該炸不死那個遊基,”手掌虎口抵著下巴,她坐了下來。“你可千萬不能死,你死了族內就沒人去推演未來了。”
弘流雙手合十:“我當然會關注自己的安全,謝謝施主的關心。只不過,我還是有一點疑惑,為何當初夫人你執意要退出長老會?”
季塵嘆了口氣:“原以為我退出長老會成為中立派,可以徹底讓季洛鏡徹底遠離異神族的事情,遠離所有危險。沒想到預言不可逆反,她仍然會受到白巫這邊的追殺。不過也好,退出了長老會我也就有立場出手。”
“說實話,我覺得白巫比血族更冷血。自詡的那種正義我不喜歡。”季塵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沉思片刻後才開口:“我妹妹的心髒還在楚家手裡,你幫我推演一下,我出面去拿回心髒,成功率有多高?”
弘流眉頭緊蹙,話語間竟有些哀傷。“上次季洛鏡和傅映洲來,有提起這件事情。我覺得這個心髒還是不處理為好。”
“第一,心髒上面附著了‘不腐’的異術能力,甚至是我都難以推演觸及,應該來源於身負高維度異術之人。第二,傅映洲猜測異神族的兩個長老會之中,可能存在雙麵人,這枚心髒是重要的線索。血族可能因這枚心髒陷入聖戰輿論,白巫可能在這上面大做文章。我建議夫人你還是先不要輕舉妄動,逝者已逝,還需節哀。”
“節哀節哀……薄君也是每天說節哀。”季塵手指焦躁地在桌面上輕點,“那你再幫楚之久看看,她什麼時候能回到季家的戶籍上來。今天季洛鏡辦事沖動,直接談崩了。”
季塵倒是真把弘流當成了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