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長都傅家的血族……
水珠自房梁滲透下來滴到面頰上。這裡靠近地下水源, 不免有些潮濕。腳邊已經集滿了一小攤水,漫無目的的食指將此處平靜挑破,隨後便是整個手掌傾覆揉碎了全部。
季洛鏡眼前一片黑暗, 感受不到絲毫光線。她在自己的一小方地方坐著探索, 摸到一手的水漬。耳間有水流淌過合金管道的聲音, 她對這聲音頗為熟悉。在策展的那幾年裡, 有些藝術家會採用半水泥澆灌地面以及水管裸露特點營造舊工業風格佈置畫展。
沒有牆壁填充物的阻隔, 水的軌跡清晰可辨。她不太記得開槍之後的事情, 醒來就在這裡了。不知是傅映洲所為還是另有何人,但這裡一定是她陌生且沒來過的地方。
黑暗之下, 時間被無限拉長。手背上被紮了留置針, 輸送著為身體提供必要基礎營養的藥品。有人會隔一段時間過來為季洛鏡換藥或是停藥,大概能把時間推出一點——從蘇醒到現在,大概兩天的時間。
為什麼沒有廚子直接準備飯食, 那不是比頻繁來換藥停藥更方便嗎,在這樣惡劣的地方打點滴還更有感染的風險。
似乎是鐵門, 吱嘎一聲被人一把推開了。
季洛鏡下意識抬起手掌, 遮住眼前。她的眼睛還是能感受到一點光線的。
那人似乎也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 伸出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最先感受到的是微長的指甲,指形圓潤並不尖銳。再然後, 就是玫瑰的馥郁香氣明豔照人。
是一位女性。
果不其然,開口便是昂揚明麗的女聲:“還是能感受到一點光線的,不錯。”
季洛鏡猛得一顫,“你是洛許生?”
洛許生略微有些吃驚:“你認識我?”她的指尖離開季洛鏡的下巴, 退了幾個身位蹲了下來平視她沒有那焦點的眼睛。
“我參加過你在虹生莊園的拍賣會,僅此而已。”失去手指支撐的下巴垂了下來,季洛鏡抬手攏了攏耳邊的頭發。
“那倒也是, 既然跟傅映洲有這一層關系,那肯定能來到我的拍賣會。”洛許生饒有興趣地瞧著她,“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嗎?”
“你有異術?”季洛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反問她。
“對啊。”
“那就是了,我槍殺了傅映洲。血族十大長老會絕對不會放過我,那你想必也是十大長老會的一員了。”季洛鏡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她將腿收了收,換了一種坐著更舒服的姿勢。
“是什麼異術,沉眠嗎?”
洛許生笑了:“你太聰明瞭,知道太多活得越短哦。”她頓了頓,語氣重新略帶嚴肅之色,“你受什麼人指使,為了什麼目的槍殺傅映洲?”
沉默良久後,“他死了嗎?”季洛鏡開口問。
“沒有,他不會死。長都傅家的血族可都是不死之身,白巫最多隻能讓他們陷入沉眠要不了他們的命。”洛許生很誠實地告知了傅家血族的事情,她看見季洛鏡放鬆了肩膀,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是白巫,要殺血族還需要什麼理由嗎?我能在這裡想必你們也看見了當時的情況。槍是楚家公子遞給我的,扳機是我扣的。”季洛鏡說,“我沒有其他的資訊可以提供給你們,因為只有楚家那位公子單線聯系我,季家已被踢出白巫系統,對其中的紛亂不太清楚,受聖水掣肘我只能做事。”
洛許生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你就這麼把那個楚公子賣了?”
“我跟那位交情也不深,只是大學時期眼瞎看上了一段時間罷了。賣了他也是情理之中……”基礎營養液只是提供活著的服務,提供不了基本的體能。季洛鏡雙手虛虛撐在地面上,說一句話便會輕喘一口氣,然後接著平靜對答。對著周身發生的一切都呈現了所謂遊刃有餘的姿態,這倒讓洛許生有些欣賞她了。
但能夠槍殺長老會之人的白巫絕不是俗人,存在著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留。
無形中肅殺之氣騰生起來,季洛鏡無意識地縮了縮身體。
洛許生站了起來,“別怕,沒有大長老發話,你暫時還不會死。”她的尾音低低的,似在威脅。
鐵門哐得一聲被關上了。
季洛鏡拔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針,血順著手背慢慢流淌而下。她得試著逃出去,就算被抓了說不定也能拖到別人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