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洲的話敲在她的心上,“我們是夫妻,說什麼謝謝呢?這是我應該做的。”
何俞與宋貝一直跟到宴會結束。
月神星極光號郵輪是傅氏前幾年新開闢的産業,收購了洪東某大型船舶公司,在原有的基礎上繼續拓展業務。本次出行,除了例行的年會福利,還有集團總部下來檢查各項指標是否標準的意思。
“有必要這麼一直這麼騙她嗎?”船上的溫度有些低,又因為對上了剛剛傅映洲森寒的目光,不免有些冷汗直流。何俞裹緊了禮服外的小外套,宋貝上前來挽住她的胳膊。
宋貝斂聲說:“傅映洲在血族裡的地位太重要了,鏡子做出那樣的事情逃不過兩方的追殺,這樣一直待在傅總的身邊,也算是一種安全。但要想讓她一直能乖乖待在傅總的身邊,只能出此下策。”
何俞遠遠地在電梯邊瞧著安靜坐在輪椅上的季洛鏡,說:“如果她眼睛好了呢?睜開眼看世界卻發現被騙了,會不會矛盾生得更嚴重。”
“那這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是他倆的事情。況且長都五院的醫生也束手無策,基本是不可逆的,除非奇跡發生。”
他回身而來,目光深情款款:“何小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領證?求婚我也求過了,父母也見了,我真的等不及了。”
何俞瞧著他,不忍說出決絕的詞語,好閨蜜現在這個樣子她根本沒辦法安心結婚。但宋貝已經說明季洛鏡的眼睛幾乎是不可逆的,但她還是想等一個奇跡出現。
“你有什麼說什麼,何小姐,我是大男子漢,絕對不會哭的。”宋貝微微揚起頭,那神情異常虔誠。
“我想等季洛鏡眼睛好起來,因為我相信會有奇跡。”何俞垂眸說,“我們曾經互相許諾過要看到對方的婚禮。我看到了她的婚禮,怎麼能讓她看不到我的。”她的聲音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情緒。同時,她也在等宋貝的回應。
宋貝說:“好,我們一起等奇跡發生。”
電梯到了,宋貝用手臂擋住電梯的感應光束,靜候著傅映洲推著輪椅過來。
“明天的行程童總助已經安排好了,正常跟行程就行。”傅映洲透過電梯的透明玻璃俯瞰著遠方黢黑的大海,告知宋貝和何俞安排。
何俞遞了一隻手給季洛鏡,讓她拽著,最起碼安全感會加強一些。
四人在電梯處兩兩分別。
傅映洲用房卡刷開了房間,將她推進去後。又拆了一袋凍幹,便將盲杖和袋子一齊遞給了季洛鏡。
兩年,雖然無法學會熟練地辨識盲文,但盲杖的使用倒是熟練了。
團子興奮地在盲杖邊搖著尾巴繞來繞去,差點把它的女主人絆倒了。
終於是探到了椅子,季洛鏡摸著椅背坐了下來。團子順勢跳到腿上來,扒拉著她的披肩。
“今天吃了三文魚罐頭,牛肉寵物餐盒和金槍魚貓糧,凍幹是零食不可以吃這麼多。”季洛鏡順著貓頭撫摸過脊背,“最近胖了不少。”
傅映洲將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解開領帶說:“喂一點就行,喂完來洗澡。”
季洛鏡點點頭:“我自己洗就好,你不用幫我。”
“不行,我幫你。”
﹉﹉﹉
被要求強行坐在助浴臺上,只好任由著傅映洲的觸控。他的手法輕柔認真,是不帶任何情|欲的。
“我不是殘疾人,傅映洲。我可以自己洗的……”季洛鏡僵硬地靠著瓷磚牆面,冰涼刺骨,激得人一激靈。
傅映洲用淋浴頭沖了沖她身後的牆面,這樣被熱水打濕貼上去就不會那麼冷。從進浴室後他就一言不發,瞧著那雙本該溫柔如月浸泉的眼睛如今變得毫無焦點、甚至表面覆上了一層霧白色的翳。
“傅先生,”季洛鏡換了個稱呼,“你有在聽嗎?”
這話讓傅映洲清醒了。
“你說,我正在聽。”
“我剛剛說什麼了?”季洛鏡問。
“你說自己不是殘疾人,不需要我幫忙。”傅映洲頓了頓,“我有些生氣了。”
季洛鏡哦了一聲。
最後一遍熱水沖完,傅映洲給她吹著頭發。
她的精神狀態這兩年一直很不好,連帶著頭發發尾也開始幹枯分叉,發間失了光澤甚至有些發黃。他每次都會幫忙吹,很難不注意這些。食藥同源,任憑營養師怎麼改食譜,都無濟於事。
季洛鏡聽見他停了吹風機開始纏電線,用指尖摸了摸自己頭發,半幹的狀態。裹緊浴巾,摩挲著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