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十人長老會的一員,族內有覺醒了預知異術的長老有過預言佔算。”傅映洲輕輕地說,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多久之前的佔算?”季洛鏡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他誠實地說:“十年前。”
季洛鏡呼吸一窒:“也就是很久以前傅家就在接近季家對嗎?但是你的一家人根本不知道季家是白巫,邏輯根本無法自洽。”
“異神族血脈沒有那麼容易遺傳,如果你父母一方任何一個人的異神族血脈淡一些,就無法生下這樣的你。我們也在賭……賭一個徹底結束族內鬥爭的機會。幸運的是,我賭對了。”傅映洲喉嚨滾了滾,“為什麼我可以門當戶對地娶到你,是因為我早已蓄謀已久,很早就做了準備。”
季洛鏡腦內一片空白。良久,她偏頭垂下眼眸,徹底靠在了床頭。傅映洲把吊頂燈熄了,開了暖黃色的臺燈。
“我知道這一切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事實確實如此。過去的四年裡我一直在竭盡全力讓你避免進入到異神族的紛爭裡,我失敗了。”
季洛鏡不是接受不了,而是重要的事情拖到現在才告訴她,即使心中還有其他的疑惑——她怎樣才能覺醒異術,她與血族已經離婚為何卻逃不開命中註定,她都不想管了。與其相比,她的毫無保留竟被傅映洲當成了可以把她當傻子的理由。
“算了。”她抬起眼睛,摟住了他的脖子,頭倚在他寬闊堅實的肩膀上。“心很煩,今天不要再說了。”
季洛鏡在故意勾起他的欲,好能夠清醒地沉淪在這無邊無際的溫柔鄉裡什麼都不要想。她從未如此覺得這樣的事情可以毫無保留、不留餘力地紓解自己心中的所有糾結。
她想要痛苦來麻木神經,想要被更強大的沖擊去撞散所有的思緒。
季洛鏡胡亂地吻住傅映洲,生澀而無措。
身體被籠罩在桎梏中,她只能跟隨著傅映洲有意識的引導去繼續深入,最後只能是落入了下風任他擺布。
如果可以一直這麼瘋就好了……
﹉﹉﹉﹉﹉
東方吐白。
季洛鏡卻再也睡不著了,頭像大學時週五和朋友出門宿醉一樣疼。折騰到現在,她一點都不好受。
她從還在夢裡會周公的傅映洲懷裡躡手躡腳地脫出身體,拿起手機第一時間在oa上走了請假流程。傅映洲的手機就放在桌子上,他的屏保一直沒變,她絲毫不費心思地便解開手機給自己過了請假審批。
踏進浴室,照著鏡子。全是斑斑點點的紅痕,她鼻子不由得很酸。
努力回憶起晚上的一切,她將自己泡在冷水浴缸裡一時間也沉寂了下來,任由無端的淚水落入缸中。大概過了太久太久,微睜眼迷離時她發現自己正被人抱著,那人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眸間陰暗似有責備之意。
她沒力氣管那麼多,眼皮極重,只好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午間,傅映洲將她拍醒的。
床頭放了一顆一板的緊急避孕藥和一杯溫水。
“吃了。”傅映洲淡聲說。
猶記得,這應該是季洛鏡第二次吃緊急避孕藥。他們之間發生過太多太多,傅映洲再謹慎也總會有出問題的情況。
但他還是絮絮叨叨地溫聲叮囑著服藥後的一切,“吃完後幾天想嘔吐千萬別吐,要不然還要遭一次罪。出血或是非常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帶你去醫院。”
“真出了事情,別怕,我在你身邊……雖然只是——”傅映洲頓住了。
季洛鏡抬頭乖巧地聽著他講話,見他頓住了話頭,便說:“知道了。”
傅映洲看著她把藥吃了下去,這才放心地出了臥室,留下一句:“飯好了,吃不下最好也吃一點。”
他的身影決然地消失在臥室房門口,隨著一聲入戶門的上鎖聲,之後便全部都落於悄無聲息。
不知怎的,這句話好像是他對過去四年的徹底割席。季洛鏡真實得覺得,他倆除了純粹的交易關系,過去的溫情也在此劃了句號。
她心中確曾有遺憾,但似乎都隨晨間落入浴缸中的淚水離去了。但都無所謂了,不管是經營感情或是面對白巫血族雙方,她從一開始要的只是何俞安全,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