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姬抿了抿唇,還是依依不捨地從韓信懷中退出,抬眸直視他。
“韓信,你是不是一定要去廢丘。”
韓信臉上的溫和笑意,聞言收了收:“此地與廢丘不過一線之遙,只要抵達廢丘後,收攏邊城之地,我就有繼續和呂雉項羽鬥的資本。”
香姬臉色為難的搖搖頭:“韓信,你不能這麼做。”
香姬當日幫韓信引開追兵,雖沒有被追兵抓住殺死,卻不小心摔下一處山地,好在被一路過的農家人給救了,她傷好後是想來找韓信,可亂世中,除了大勢力者,誰的訊息都閉塞得很,她不知道韓信到底在哪,也無處可尋。
最後因為到處都在打仗,兜兜轉轉竟是讓她流落到了邊城。
“我是從隴西城中出來的,我出來的時候,聽到一個訊息,靠上郡長城外,匈奴大軍有異動。”香姬說道。
韓信:“你想說什麼”
香姬咬著唇,抓住韓信的衣袖,聲音艱難又急切:“韓信,你不能去廢丘。”
“匈奴前次只是試探,可那時候鹹陽有關中軍在,現在凰尊把關中軍帶出鹹陽,關外是長城軍,邊城關內只有三秦王的兵馬,你去廢丘是要佔領北地三城,可若你和三秦王打起來,匈奴來犯該怎麼辦,長城軍無援該怎麼辦”
韓信目光逐漸變了,變得狠厲起來,一把用力地抓住香姬的手腕:“告訴我,誰讓你來的,誰告訴你這一切的。”
香姬雖是個女子,但卻也是讀過書的,也非常明事理,可韓信瞭解她,她就算再明白世間大道理,也不可能對邊城軍事這麼清楚,除非有人……告訴她。
香姬強忍著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望著韓信的眼淚終是忍不住流下來:“是,是我選擇自己來的,韓信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你難道忘了你的抱負了嗎”
韓信極力壓制著胸口騰騰升起的怒氣:“抱負”
他失笑出聲,狠狠抓著她:“以前的韓信,要的不過是想要投得明主,統率千軍,徵戰沙場,封侯拜將,然而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往這個目標踏前一步,哪怕是一步,香姬你明白我遭受的一切嗎一次次的羞辱,打壓,如今我韓信不靠別人,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得來,你卻說我變了變的不是我,世道紛爭,不爭就只有死路一條,任人擺布。”
“告訴我,你怎麼會來這裡誰讓你來的”
韓信一開始就對香姬出現在這裡存了懷疑,可是他太高興見到香姬,一時沒有詳細詢問。
香姬眼淚止不住,韓信話中只透露出他那些過往一星半點,可她光想想就心疼得無法呼吸,韓信在她眼中是天底下最有才華的人,就算他在微末之時,她也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她無條件地信任,滿心滿眼都是他,期待他日後的光芒萬丈,就算那日後沒有自己也沒關系,只要韓信能好,她怎麼樣都沒有關系。
然而這一切不包括,她要眼睜睜地看著韓信毀了自己。
她做不到。
“韓信,你不要去廢丘,我不要你成為千古罪人,承受千古罵名。”香姬搖著頭,勸說:“匈奴有大舉進犯的意圖 ,你此時動三秦王,會導致關內後方不穩,你不能這麼做。”
韓信這次真的確信,絕對有人指點香姬來此,這一想,他當即顧不得許多,急怒道:“說,是不是在廢丘之外,早有三秦王人在外埋伏”
香姬咬著唇不說話。
可她越是不說,韓信反而是確信了。
“好好好。”他笑起來,也放開香姬:“埋伏在外也好,我倒是可以將計就計,一舉拿下他們。”
香姬身體一晃,苦澀地一笑:“我知道了三秦王要在廢丘外埋伏你,就從另一道山林翻越過來找你,我生怕晚了一步,你會遭到伏擊,幸好,給我找到了。”
韓信回頭,眼神複雜:“你為何不早早告訴我,還有,到底是誰在指點你。”
香姬搖搖頭,語氣低落,自嘲一笑:“我不知道是誰,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我不放心你,所以我找來了,他說你不會聽我的勸說,我本不相信,可現在……倒是由不得我不信。”
韓信面沉如水,他一時也猜不出,到底是誰在指點香姬來此阻他,不過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呂雉,呂雉救過香姬,也是深知香姬與他之間關系的人。
“香姬。”韓信深吸口氣,握住香姬肩膀安撫:“你只要記得一點,你是我韓信的妻子,我不會辜負你,而你只要站在我身邊,繼續像以前一樣,相信我就好,只要我一入廢丘,收攏三秦,整合兵力,邊城關內有我韓信在,萬無一失。”
香姬默默聽他說完,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看韓信的眼神,帶著一絲無力的失落,抬手揮開他的手。
“韓信,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
後面還有的話,香姬只嘆息的說了聲算了,轉身向來路回去。
韓信望著她獨自一人的背影,神色難測,眼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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