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關祖低喃聲,裡面痛苦,難堪,甚至帶上了恨意。
思央沒回答他,開啟小醫藥箱,拿出棉簽給他傷口清理。
在思央做這些的時候,關祖沒有動,他就躺在床上,似乎整個人都遊離在這世間之外,一切都不會再影響他,棉簽沾著藥,明明很疼,疼的他身體忍不住顫抖,可他就是沒吭出一聲,成年人也就算了,而他才是個八歲的孩子。
清理過後就是上藥,思央盡量的讓自己的動作放輕,不要弄疼他。
“傷口要盡早處理,不然留了疤就不好看了。”她沒去看關祖的表情,繼續做自己的,感覺到他因為自己的話,越發緊繃的身子,暗暗嘆息。
上好藥之後,見他還是維持剛才的動作,不言不語,不看不動。
思央輕笑了一聲:“你狼狽的樣子很醜。”
那沉默著的小孩動了一下。
“你懦弱的模樣很難看。”
遮擋眼睛的手臂移開,那雙黑黝黝的眼神,此時頗為兇惡的瞪視著她。
思央不為所動,並對著他笑了笑:“可是……”
嘆聲“……你是最無辜的。”
關祖的眼睛睜大,他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孩的頭發有些軟,思央對他有憐惜,揉著揉著俯身過去抱住了他消瘦的肩膀,把他半摟在懷中。
除了他媽媽還沒有人這麼抱過他,關祖不太自在的掙動著,沒動兩下又停了下來。
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思央想了會兒才說話:“但是你脆弱的時候,是最讓人憐惜的。”
“憐惜……”唸了一聲,關祖眼中帶有諷刺:“不會有人……”憐惜他。
他的父親認為他是個廢物,他的母親會溺愛,卻不會給他應有的關愛,誰又真正的在乎他。
“父母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生領路人。”感覺這樣說比較深奧,思央歪頭想了想:“我們這個年齡最重視爸爸媽媽,人生哲學家曾說過。”
“一昧的按照父母的期望活著,是最可悲的,不是在黑暗中爆發,就在其中滅亡。”她頓了頓,低頭細細看著小朋友的眉眼。
“阿祖,我不想你毀了自己,我想讓你做自己。”
做,最好的自己。
八歲的關祖還挺不太懂思央這段話中的意義,可是他知道自己應該永遠不會忘記她的這雙眼睛,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裡面倒映出他的模樣。
嗯,確實跟她說的一樣,很醜,很難看。
這一刻,他突然産生了自我厭棄,不為其他,他覺得這樣不堪入目的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那樣的眼睛裡面。
在後來的很多年後,回憶過往,關祖很慶幸,慶幸自己的選擇。
他選擇在黑暗的深淵當中,把手遞給那個願意拉他一把的她。
這個給與他救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