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什麼好的狀態,他也本不該這樣。
布魯斯對此心知肚明,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這麼多年了,即使他逐漸地在和克拉克的粘合之中慢慢的嘗試修複自己,讓自己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毫無裂縫的嶄新花瓶了,但靠近的時候,對著光,仔細看,那上面的紋路也仍舊是存在的。
他們像是蛛網,就那麼成為了花瓶的一個部分。
或許此時此刻這個花瓶還在這裡屹立著,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漂亮的瓷器,但曾經摔碎過就是曾經摔碎過。
傷口可以結痂,可以癒合,可以恢複曾經似乎無異的作用,但疤痕就是會出現在那裡。
布魯斯很久沒有感受過那種躁動的灼熱了,克拉克心髒上的炸.彈、連結著他的心跳的□□……太多太多了。
那些多年培養出來的共生的特質就像是冰層,封凍住其下蠢蠢欲動的火焰,於是表面上這裡似乎又重新變成了凍土,但只有當事人知道,火焰其實從未熄滅。
‘犯罪因子激發症’展現出來的特質讓布魯斯不由自主的緊張。
雖然記憶已經無數次的告訴他這東西在他重生之前其實是不存在的,這應該是重生之後的蝴蝶效應,可他就是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憶。
他嘗試回憶超人曾經是不是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回憶現在這個在他面前根本不會遮掩自己的小怪物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時候産生了什麼異樣。
克拉克越是對著他很耐心的安撫,他越是難以自控的想到曾經的明日之子,以及那張臉濺上鮮血的樣子。
不,或許他已經見過了。
因為克拉克對他根本就是沒有任何顧忌的。
這只小怪物會很聽話的不在哥譚的地界上幹涉太多,就算是過來幫忙也很有分寸的不殺死任何一個人,就算只是打人一般也就打個四五成死,兩個湊一湊四捨五入趕上一個被蝙蝠俠捶成人體□□糖的倒黴蛋。
但同時,他也在享受傷害人的過程。
布魯斯不止一次的發現這家夥的唇角會伴隨著每一次折斷人類的骨頭的清脆聲音而下意識的上揚一點,就好像蹲在蟻窩邊上覺得玩弄螞蟻偶爾也是很有趣的頑劣孩童。
布魯斯很清楚卡爾不是一個善茬,友善的皮囊下藏著的是一個絕對惡劣的家夥。
‘犯罪因子激發症’對於其他人而言可能只是墮.落成一個負面的自己,但考慮到戰鬥力的問題,殺傷力始終是有限的。
但超人不是。
一旦超人被影響到,幹擾到,那麼他就將從地球最需要的守護者變成最大的危險。
而最要命的是,沒人能分辨的出來超人到底有沒有受到幹擾,就算是布魯斯也不行。
越是和超人真正熟悉的人,越是難以辨別對方此時此刻所謂的負面到底有多少,就好像人不能從一潭墨池中去嘗試尋找是不是有一滴墨水滴進去了一樣。
布魯斯只能選擇最基礎的辦法,一寸一寸的找,用時間來堆砌觀察超人是否有異樣,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他不能賭,他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如果這個世界在已經遇到了如此的麻煩的情況下卻還要面對一個瘋狂的超人,那麼毫無疑問,對所有人而言,這都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而作為代價,蝙蝠俠也一定要在這裡。
因為這是交換,這也是唯一能確切保證卡爾艾爾不要失控的辦法。
畢竟即使很多時候卡爾看起來在近乎擺爛的完全依靠蝙蝠俠的大腦來進行行動,但他只是不想,不是不能。
卡爾艾爾其實非常聰明,只要他想,如此瞭解蝙蝠洞的構造的他一定有辦法離開這裡。
所以是的,真正的囚籠從來都不是蝙蝠洞,也甚至不是紅太陽室。
真正的起作用的是布魯斯韋恩。
數十年以血肉黏連的方式將其和自己粘合在一起的唯一能被稱之為共生的存在,也是卡爾艾爾,超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風箏線。
卡爾是困獸,而布魯斯韋恩則是拘束他的絕對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