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是怎麼回答的?
他不知道,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本能有些時候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蹂.躪者留下的痕跡始終不曾在布魯斯的身上褪.去,以至於在血色和腥氣沖擊大腦的第一時間,布魯斯的理智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怒意的火焰壓制了下去。
他沒辦法保持理智。
像是有一把錘子在瘋狂的敲擊大腦,布魯斯幾乎能聽得見自己的血液在血管裡面瘋狂沖擊的簌簌聲,似乎隨時他的身體裡就會長出他有意識以來最大的噩夢,然後無可阻攔的殺死眼前這一隻稚嫩的超人、殺死整個世界。
他沒辦法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那個男孩的,他現在同樣沒辦法開啟黃太陽燈。
一切就好像他也沒辦法拿出自己之前剛研究出來不久的濃縮氪石液給眼前這個家夥狠狠的來上一下,讓這一切痛苦和糾結的根源消失那樣。
布魯斯被卡住了。
他就像是任何一個心知肚明大型貓科動物的危險性卻依舊在家裡養了老虎的主人看見平日裡乖巧溫順的寵物突然毫無預兆的上街開始咬人一樣……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而最要命的是布魯斯清楚,卡爾遠比老虎要危險得多。
他的確做到了讓卡爾和自己成為密不可分的黏連血肉,卡爾的精神狀態明擺著不正常都會在接近他的第一時間幫他擋開攻擊,然後在意識到可能會傷害到布魯斯韋恩這個人之後迅速的對自己下狠手。
但布魯斯難道要的就是這個嗎?難道他要的僅僅就是超人不去傷害布魯斯韋恩這個人嗎?如果他要的是這個,那何必這麼麻煩。
不,不是的。
他要的是超人克拉克肯特卡爾艾爾,不能傷害這個地球上的任何一個人。
這實在是很沒道理的事情,但這也是當前最好的辦法。
因為鮮血是會上癮的。
而作為一個會上癮的氪星人,卡爾對自己人類身份的認可度低的可怕。
所以他才會去蠻不講理的管控了卡爾的生活,在他的身上加裝了那麼多拘束的東西,幾乎嚴苛的要求卡爾必須完全聽他的話活動。
他以為至少這些可以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
是的,那的確有用。
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在他準備了那麼多年之後,卡爾還是越軌了。
雖然現在輪胎只是踩上了軌道的邊緣還遠不到脫軌的程度,但很多東西都是累加的,遲早有一點被碾壓的軌道邊緣會斷裂開來,然後在操控員遲來的後悔中釀成大禍。
就像克拉克肯特,就像布魯斯韋恩。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兩個家夥,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任何一點超脫控制的地方。
布魯斯知道自己或許不應該這麼想,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真的控制不了。
他可以萬分清楚的聽見自己的血管中那種不安,那種焦躁和怒火一起在大腦裡瘋狂的上湧帶來呼嘯一般的聲音,以至於聲音躁動到極點之後,他只能一動不動的站著,目光死死的盯著地上的氪星人。
直到幾分鐘之後,在卡爾不受控制的抽搐中,在卡爾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裡,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蝙蝠洞忽然的亮起來了,就好像一瞬間有什麼東西觸發了開關,於是黑暗褪.去,慘白的光籠罩了下來。
布魯斯沒有回頭看地上已經被痛的本能捲起來的氪星人。
就好像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就好像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的從樓上下來這裡做實驗。
他的手很輕的點了兩下蝙蝠電腦上的按鈕。
在一聲‘咔噠’中,他抽出了一根細細長長的綠色幾乎濃鬱成墨的發光試管。
他把卡爾拖上了手術臺。